茴香看到老鎮國公夫人的臉色,知道她心中所想,於是又笑道,「夫人想親自教導年幼之時的小郎君,便應了公子之言,以期能有空餘時間帶着小郎君。」
方才那一番話,很是容易引人說嘴,損及華恬和鍾離徹夫妻的名聲。茴香是兩人的得力助臂,自然不會任由此事發生,故而又做了補充。
世人皆知,華恬詩才了得,這京中諸多才子,要說能夠勝過她的也找不出一個來。她教導自己孩兒,卻還是當得的。
老鎮國公夫人聽畢,心中那點怒意完全消融了,還生出許多歡快來。
與普通權貴之家不一樣,她出身鎮國公府,掌權數十年,自與華家結了姻親,她便一直留意華家的信息,得到了些隱秘的信息。這麼一年以來,她隱隱聽到過華家有如今之盛,華恬功不可沒。
這麼一個人,即便是女子之身,也值得敬佩了。鎮國公府的後代由她教養,未必不能出第二個華大郎華二郎。
老鎮國公夫人心中對華恬再無芥蒂,便將目光對準了眾管事,「六娘主持中饋,你們為府中管事,不僅聽而不從、令而不行,反而在老身跟前挑撥,可是活膩命了?」
眾管事哪裏知道之一時三刻,老鎮國公夫人便改了主意的?先前明明見她目中露出怨意,對華恬多有不滿,此刻竟馬上就掉轉過來,拿她們問責。
當下,幾人皆是連連磕頭,口中只管告罪,再不敢胡說八道。
來儀在旁見了,於是道,「此番請眾管事前來,正是有一事相詢。眾管事方才已經說過,但為免冤枉了諸位,我少不得再問一次。當初夫人頒佈新規矩。諸位可曾聽見不曾?」
當中有一個管事目光閃爍,欲待不答,可聽到身邊其餘管事皆點頭聲稱聽見,雲只是忘了往下通知。便也跟着附和。
顯然是大勢已去,原先說好要統一戰線的眾管事俱已倒戈,她一人也無法成事,不如先保自己一命?到時主子發怒了,再求情則個便是。
被抬到遠處的素兒正悠悠轉醒。正好將這些話聽在耳里,頓時眼前發黑,又暈了過去。
鍾離二嬸聽得眾管事皆承認知道華恬新頒佈的規矩,心中便知這次謀劃失敗了。她低垂着頭,恨極了這些個被人一哄一嚇便馬上改了主意的奴才。
正自怨恨着,忽聽得那喚作來儀的丫鬟說道,「既諸位都知道了,回頭記着好生傳達下去。這回首犯,夫人說了不再罰,若是下回再犯。便要逐出府去。」
鍾離二嬸聽到這裏,心裏翻天覆地起來。
這個丫鬟說這些話,難道就不怕得罪老夫人麼?老夫人掌控欲極強,不然也不會不願意將管家權交給鍾離徹之母了。
這般想着,她悄悄抬頭看了看,卻見那來儀丫鬟俏生生地看了過來,目光中含着笑意。
頓時,鍾離二嬸便覺得額上生汗,渾身發冷,滿腦子都是被捏碎了的茶杯與踩碎了的石凳。
眾管事和鍾離二嬸一般。心中懷疑,便悄悄抬頭去看老鎮國公夫人,見她臉上閃過不虞,可並未說什麼。只得點頭應是。
正在此時,華恬攙扶着檀香,正緩步走來。
走近了,她便盈盈下拜,對老鎮國公夫人行了禮。
老鎮國公夫人見華恬臉色如同以往一般白皙,只是少了點血色。看着有些氣血不足,便忙讓人坐下了,口中說道,
「你身體不適,怎地不好生養着,卻跑出來了?」
「六娘在屋中聽聞祖母聲音,知道祖母來了,便來見一見。」華恬說着,一雙清新純真如孩童的眼睛看向老鎮國公夫人。
「你這孩子,恁地禮多,遲些你二哥成親,你少不得要過去,可不能再病倒了。」老鎮國公夫人說道。
華恬又說了數句,哄得老鎮國公夫人漸漸開懷了,這才在老鎮國公夫人的催促聲中回房。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背後無論是誰在算計,卻終究得了個血本無歸的下場。
因這一回來儀處置得有些重,一連數日內府中丫鬟僕婦辦事認真了許多,再不敢如同以往鬆懈。
可這情景維持了數日,懶人終究憋不住懶姓,很快又疲懶起來。起初還小心翼翼,後來見華恬這邊當真不管,上頭管事也注意不到,便故態復萌。
597 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