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難道還指望皇后?」玉蕤反倒更不放心,「皇后又能查出什麼來?再說八阿哥有他舅舅金簡幫襯着查,結果卻查到了八阿哥自己的好友明義身上去……」
玉蕤抬眸望婉兮一眼,「淑嘉皇貴妃一族是內務府世家,家中數代都在內務府為官。淑嘉皇貴妃的阿瑪曾為上駟院卿、武備院卿;她堂叔常明更是總管內務府大臣、太子太保。」
「便是淑嘉皇貴妃這位兄弟、八阿哥的舅舅,縱然此時官職不高,只是個內務府員外郎職銜,可是卻也是內務府里正管的官員……有他們幫襯,八阿哥卻也還是查進了死胡同去,那皇后又能查出旁的什麼來?」
婉兮也是點頭,「你說的對。若金家幫着永璇都沒查出來,那咱們就更不必指望皇后娘娘當真能為郭貴人洗清冤屈了去。」
「那姐還……?」玉蕤擔心地捉緊婉兮的手臂,「如果皇后娘娘查來查去,也還是又查到了明義去,那該怎麼辦?那八阿哥為了保護明義而暫且放棄追查,這份兒心豈不是白費了?」
「你放心,皇后娘娘倒未必敢公開明義,更未必敢對明義如何了去。」婉兮拍拍玉蕤的手,「你怎忘了,明義是孝賢皇后的侄兒,也是傅二爺的兒子。皇后娘娘若將這事兒緊揪着明義不放,那豈非成繼皇后想要挖元皇后的墳?」
「況且傅二爺對國有功,他當年為國捐軀的時候兒,明義尚且年幼。皇上是記着傅二爺的功勞,這便賞給當時年幼的明義孔雀花翎……這樣的功臣之子,好容易長大了,難不成皇后娘娘還要死揪着不放?那她還有沒有一點慈母之心,又怎麼去當大清國母去?」
玉蕤終於一喜,「我怎麼忘了這個!那這便好了,至少咱們暫且不用憂心明義無辜受牽連。」
婉兮垂眸望向地面。蒙古草原喜愛的地氈紋樣兒,皆為繁複炫麗,且多有佛家吉祥紋樣,如纏枝蓮、寶相花等,這般在視野里綿延不絕,叫人只覺佛法無邊。
「可她是皇后,況且又是我在激她,她便必定得查出個結果來與眾人、與我交待……便是她查出來的未必是正確的結果,可也總得有個結果。」婉兮妙眸一轉,唇角已是微微勾起,「那你猜,她能用什麼結果來與我搪塞來?」
玉蕤也是愣住,「……姐的意思是?」
婉兮收起笑容來,也是幽幽嘆了口氣,「後宮裏的事兒多,躲是躲不開的。『平安無事』對於後宮來說,其實是一個奢望。」
「故此對於後宮裏的女人們來說,尤其是在深宮中年深日久的女人們來說,早已不是怕事兒,而是需要那事兒能為她所用,給她帶來利益。」
玉蕤便輕眯雙眼,「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既然不能捉着明義不放,她便會將查這事兒的方向調轉了,變成此事為她所用,能給她帶來利益的結果?」
婉兮垂首,寂然一笑,「你忘了,此事被皇后娘娘最視為心頭大患、是永璂最大的障礙的,是誰?」
「是五阿哥!」玉蕤一拍手,「而郭貴人又正是隨愉妃居住的鐘粹宮貴人。雖說此事愉妃並未隨駕而來,可是但凡是能叫皇后利用起來制衡愉妃的法子,她必定什麼都不願放棄的!」
婉兮眸光幽幽,「沒錯。故此她查下去,便會轉向另外一個方向,朝着愉妃去了。不管她能查出什麼來,即便是暫且不能還郭貴人和慶藻一個公道,總歸都不是無用的。」
玉蕤便也輕輕嘆了口氣,「想想後宮裏這些年的事兒,皇后娘娘和愉妃兩個,是最善於借秋獮、出巡不在宮中的機會安排下事兒的。那如今倒是因了眼前這件事兒,叫她們兩個針鋒相對起來,那倒說不定真的會給咱們帶來些驚喜呢~」
這日黃昏,皇帝才與蒙古各部入覲王公行圍而歸,暫且丟開賜宴的事兒,先跑回來看婉兮。
婉兮瞧着皇帝那一身獵裝、滿頭是汗的模樣兒,便趕緊抽了自己隨身兒的帕子,替皇帝擦汗,含笑道,「爺這又是何苦?今年是皇太后的七十整壽,這才是最要緊的大壽;有皇太后的整壽在前,奴才們的千秋,自都不要緊了。」
「爺為了給皇太后過壽,連今年的秋後死刑犯的勾決都給免了,叫他們多活一年去……那奴才今年這個千秋便當真不要緊了。」
皇帝聽得直挑眉,「這算怎麼做比呢?說皇額娘的七十整壽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