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宮裏誰曾真真正正用過這黃釉白里的盤子碗,唯有皇后一個。按着鋪宮例,她宮裏至少有五十個黃釉白里的碗。她八月冊封后就隨着皇上謁陵去了,我擔心內務府還沒來得及將她宮裏原屬於皇貴妃的鋪宮物品都收回……」
玉蕤便也狠狠抹一把臉,「奴才懂了。那黃釉白里的碗不是奴才阿瑪裹亂弄錯的,怕更可能是皇后從她自己宮裏拿的,當時趁亂放在桌子上,反倒將另外那個黃釉的碗給藏起來了!」
婉兮輕輕按一按玉蕤的手,「此時與你阿瑪同為總管內務府大臣的,有來保、三和、海望和高斌。其中來保的孫女兒曾經是皇后宮裏的貴人,三和本就出自那拉氏……且四名大臣都是位高權重,年歲也大。唯獨你阿瑪年輕、官職也還低,難免在大臣商議定罪之時,他們四個更願意秉承皇后的心思,將你阿瑪往重里議。」
玉蕤一聽便更是含淚,「這會子奴才該怎麼辦?洽」
婉兮下意識抬眸望向宮門的方向。
玉蕤如何能不明白,這會子唯有去求皇上。
「……可是,這會子便是咱們出入都需要腰牌。門口的人都是皇后親自派來的。」
婉兮搖搖頭,輕嘆一聲:「我想剪刀兒了。鈐」
三個女子都有些詫異,不過隨即便也都懂了。
門可以上鎖,宮牆卻擋不住貓兒。
便是豆角兒它們都不行,剪刀兒上房的本事在宮裏可是一等一。
卻可惜……剪刀兒這會子已經不在宮裏。
婉兮又坐直了些,看一眼玉蕤,「叫毛團兒把二又帶來。」
三個女子的眼睛都是一亮。
婉兮垂眸,靜靜盯着被子上的繡花,這才問,「……皇上他,回來了麼?」
玉蕤連忙點頭:「皇上回來了。今早上聽見養心殿那邊有動靜,東西先搬回來,說皇上晚上怎麼也該到了。」
婉兮點點頭,「皇太后的壽宴,在園子裏辦完,總也要回宮裏再辦一回的。」
皇太后喜歡駐蹕暢春園,一年中倒有至少一半是在暢春園中度過。此次皇帝迴鑾,皇太后並未回宮,而是直接到暢春園去了。皇帝送皇后和舒妃回宮來,為了籌備皇太后接下來的聖壽,便也挪到暢春園去給皇太后做壽。
毛團兒從外頭進來,帶進二又來。
這會子宮門出不去,貓又不在,就剩鳥兒能飛越宮牆了。毛團兒也明白主子的心思,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二又叫主子嬌生慣養,這些年也沒學會送信兒的本事。主子萬萬不敢將它當鴿子和海東青來用。」
「況且這會子二又年歲也大了,奴才擔心它吃這麼胖,連牆都飛不上去……若是遠的,總歸不成事。」
毛團兒這話倒把婉兮也給說樂了。
她是對這二又的確是嬌生慣養了。因為它爹媽的緣故,她都捨不得熬它。一隻鳥兒若是不熬,不磨滅了性子去,別說聽話送信兒,它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利索。
都五歲了,鳥房的太監說,這籠子裏養的鳥兒也就能活到七歲。這會子它已經到了暮年,翅膀蹣跚了自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