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是主子,往日不容易見到五妞在其他宮人面前的模樣;可是這會子聽篆香這樣描述,她倒不意外。
她含笑點頭,「宮內,貴人以上便是主位,都稱『主子』;唯有貴人以下的常在、答應因無定額,便一般不作為內廷主位,只被稱『小主』。她心氣兒高,自不將常在、答應等位分放在眼裏。」
「況且內務府引見女子,也有規矩在:她是官員之女,她阿瑪十年前是八品筆帖式,如今已熬到六品,故此她雖是官女子,入宮也只能指給貴人以上主位的宮裏伺候;貴人以下的常在、答應是成不了她的本主兒的,故此她即便身為奴才,卻也敢不將那些小主子都放在心上。」
篆香抬眸望婉兮一眼。
婉兮含笑道,「我都說了,將你當姐姐。篆姐姐有話,直說無妨。洽」
篆香忙屈膝一禮,「恕奴才冒犯,奴才心下想着,五姑娘如此,或許還有另外一層緣故——令主子也是出身官女子,初封卻就是貴人,為官女子進封的最高位……那五姑娘難免認為,令主子能達到的,她必定也能達到。」
婉兮真是忍不住地笑,點頭,「嗯,我明白。鈐」
她們兩個本來從小就是不分伯仲,且姐妹情深,都被鄉里鄉親當做一對並蒂花來叫的。所以自然有理由認為,她今日達到的,五妞必定也該能同樣達到。
五妞的事她已經加了小心,況且更叫她放心的就是皇上的態度。總歸不管你五妞心比天高也好,皇上沒這個意思,那便一切都只能是空想罷了。
只是這事兒篆香等外人都不知道,故此才這樣替她擔心吧。
婉兮自己笑得倒是輕快,卻也更留意了篆香方才話中的弦外之音。
「……你既然看見五妞對那些常在、答應不假辭色,那便是說,我不在的時候,是有人來過,她見了,也說過話的?」
篆香點頭,「正是。令主子陪皇上的時候,也有不少次是一些貴人主子、常在小主和答應小主前來請安。因令主子沒在,玉葉姑娘又陪着令主子去了,毛小爺是個太監,不方便一直陪着,這便成了無姑娘的戲台。」
婉兮收斂起笑容,抬眸定定望住篆香。
「依你看,她跟誰見得最多,說的話也最多?」
篆香心中早有準備,這便道,「奴才雖說對宮裏的主子認識得不多,對那些小主子有的就更是從未謀面過……不過奴才私下早一個一個問過毛小爺,核對過了,故此奴才可以篤定地回令主子的話:見得最多的是那貴人和林貴人,說話最多的則只是其中的那貴人。」
婉兮不由陡然揚眉。
篆香輕聲道,「這會子令主子身邊兒雖是玉葉姑娘掌事兒,可是卻是五姑娘年歲最大。玉葉姑娘有時候倒不是很能壓服得住這位五姑娘……奴才知道令主子想念玉壺,就是因為若有玉壺在,無論年紀還是資歷都在五姑娘之上,自然能將五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是這會子令主子身邊兒就是缺少一個這樣的人去。」
篆香說着跪倒,「若令主子肯相信奴才,奴才倒想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