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安發誓,他也沒想把事情弄得這麼大,可這事情不受控制,趙禎居然要親自測試,還按照殿試的規格弄,這可太有趣了!
要是別的他沒有把握,可要說比試策論詩詞,還有誰能勝過六藝學堂!
別看鄭獬是狀元,可是狀元和狀元,那也是不一樣的!
公認的千年科舉最強的一榜,就是嘉佑二年,這一榜裏面,能人輩出,有玩政治的,有弄詩詞的,有搞學術的,有帶兵打仗的……哪一個拿出來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大蘇、二蘇、呂惠卿、章敦、章衡、曾布……統統都被王寧安網羅到手下,除了程家兄弟之外,幾乎一個不差!
他不但聚集了一大幫人傑,還用新式的教育方法,灌輸系統思維,培養邏輯思辨能力,涉獵廣博,學習實踐,一樣不差!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這幫妖孽的底子本來就好,又請來了歐陽修,范仲淹,晏殊,梅堯臣,還有蘇洵,蘇頌等等人物,都是當今最頂尖兒的大家。
名師、高徒、適當的學習方法、不計血本的投入,想和他們比試,還不如找個歪脖樹吊死比較現實。
死法有很多種,咱們的鄭大狀元居然選了一種最痛苦的,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替他默哀了!
當然,這只是王寧安的想法,人家鄭獬,甚至富弼和韓琦,他們都不這麼看。
道理很簡單,鄭獬等人剛剛經過科舉,文采絕對說得過去。他們普遍比六藝學生大了幾歲,這就是優勢所在!
要知道今年的六藝學生並沒有參加科舉,韓琦判斷這些人應該是自信不足,所有才沒有下場。
再說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這話什麼意思?
比武,肯定有一個趴下的,一個勝利的,比賽之前,你說自己是什麼宗師啊,高手啊,都沒用,上場被人家秒殺了,就是丟人打臉,怎麼辯解都沒用,有本事打回去,贏了才有話語權。
至於文采嗎,這就很難說了,同樣的兩首詩,兩篇文章,擺在那裏,說我喜歡水調歌頭行,說我喜歡雨霖鈴,也沒有問題,怎麼說都是道理!
弄金殿測試又能如何?
總要有人當評判吧?
到時候只要稍微傾斜一點,哪怕六藝學生本領不差,一樣要被做掉,這種事情歷次科舉都不少見。
也不管君子小人,是非對錯,務必要黑掉六藝學堂,更不能讓這場比試變成科舉改革的起手式……
文官何以強大,不就是掌握了科舉,擁有源源不斷的後備力量,哪怕強如皇帝,也被他們給水磨石穿,徹底解決了。
如果六藝的教育方法成了標杆,科舉跟着他們走,不用二十年,朝堂的局面就會為之一變,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為了祖宗基業,為了孔孟道統!諸位,大家要共進退啊!」
韓琦掃視了一圈,富弼、王堯臣、王拱辰、唐介、曾公亮……幾位相公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唐介和曾公亮,他們兩位都是君子,不願意摻和蠅營狗苟的事情。上次銅價危機,鬧得多丟人!
要是再來一次,兩個人都沒臉留在朝堂了。
唐介沉着臉道:「朝廷取士,首重德行,教導讀書人,當以十三經為主,不能弄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如果六藝學子經學本事不過關,文章寫得太爛,老夫絕對不會客氣!」
言下之意,如果人家本事無話可說,他唐介也不會昧着良心。
曾公亮也深表同意,韓琦暗暗盤算,剩下一個賈昌朝,那老傢伙固然不要臉,卻不敢和所有文官鬧翻了,如果六藝的文章不行,沒什麼說的,就算有幾篇不差的,他也一樣給廢了,到時候看誰能說什麼?
「讓人告訴鄭獬,好好干,拿出殿試的勁頭兒來,贏了,老夫保他二十年富貴,要是輸了……老夫就讓他去嶺南!」
送走了諸位相公,韓琦讓家人去告訴鄭獬全力以赴,見沒有漏洞,終於放下了心。
……
「真是沒想到,本以為能把渤海國的事情定下來,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沒想到,居然要比試,真是造化弄人啊!」范仲淹感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