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兩國有很成熟的溝通機制,每年一到兩次,互通使者,有什麼大事小情都互相通報,按照常理,耶律宗真死了,大宋應當派遣使者前去弔唁問候,還要參加新君的登基典禮,互相交換國書,以示和平。
只是這一次情況不同,趙禎把王寧安,賈昌朝,狄青三個叫到了寢宮,還把其他人都打發走,完全是密談,連修起居注的都不准跟着。
賈昌朝代表文官系統,狄青掌軍,王寧安掌財權,三個人正好是對外發動戰爭的標配。
趙禎開宗明義,「朕決心北伐,收復失地,此時遼國主少國疑,內憂外患,正是前所未有的良機,三位愛卿,你們有什麼看法,只管開誠佈公,都說出來。」
簡短的開頭,然後趙禎把目光落在了賈昌朝的身上。
賈相公現在學的是又奸又滑,他恭謹說道:「征殺作戰本非老臣強項,聖人只管下令,政事堂一定竭盡全力,遵旨而行。」
王寧安斜了賈昌朝一眼,十分不屑,你丫的就是尸位素餐,身為首相一點辦法也沒有,要你幹什麼?
人家賈相公可不在乎,咱們聖上要的就是個聽話的,反正我現在說什麼都不對,有本事你們想去吧!
狄青沉吟道:「陛下,此時出兵遼國,我大宋實在是準備不足,最近京畿河北等地招募新兵3萬,才剛剛訓練,距離成軍,還有一兩年的光景,另外戰馬缺口非常大,糧餉軍械全都不足,貿然出兵,勝少敗多。」
趙禎對這些情況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不想錯過良機……耶律宗真的死給趙禎震撼很大,他足足比耶律宗真大了6歲,眼看着就要過半百之年,皇帝歷來的壽命都不長,哪怕能活到六七十歲,留給他的時間也不過一二十年而已。
但是趙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恢復燕雲,掃平西夏,富國強兵,整頓吏治,還要選好接班的人選,輔佐兒子順利繼承皇位……這位皇帝陛下越發覺得時不我待。
明知道趁着國喪出兵,很不地道,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王卿,你向來足智多謀,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無奈何,王寧安只好說道:「啟奏陛下,臣讀遼國歷史,發現這個國家非常頑強,尤其是大敵當前,總能抱成一團。當年太宗皇帝兩次北伐,初期都是高歌猛進,結果呢,遇到了危險之後,遼國內部就會團結一致,共同對敵。我們現在出兵,沒準會促使耶律洪基和重元捐棄前嫌,那時候我們需要面對幾十萬騎兵,勝負難料……故此臣因為此時不得不不能出兵,還應該給耶律洪基送溫暖。」
趙禎臉色怪異,聽不懂新詞彙。
「你打算怎麼辦?」
「解除貿易制裁,簽署更多的合作協議,同時將牛羊的進口關稅降到半成。」
兩國雖然議和了,但是貿易那邊的談判還在進行着,王寧安向來會搞些推諉扯皮的小把戲的,總能把遼國弄得鬱悶吐血。
這回王寧安不但不刁難遼國,還放手給他們更多的好處,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當然了,以這幾位對王寧安的了解,知道王二郎的好處從來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這小子背後一定藏着陰險的算計。
「陛下,這是軟的一面,還應該有硬的一手!」
果然,王寧安露出了狐狸尾巴。
「快說吧,不要賣關子了。」趙禎焦急道。
「臣以為渤海國應該立刻出兵,攻擊遼國!」
「啊!」
趙禎和其他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狄青道:「遼國早就把渤海國和大宋看成一體,讓他們出兵,和我們出兵能有多大的區別?而且自從興城被攻佔之後,遼國沿海地區的百姓都內遷了,憑着渤海國的兵力,未必能討到便宜,而且也動搖不了遼國的根基啊!」
一句話,費力不討好。
王寧安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地圖,他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的正是遼東半島的最南端,也就是後世的大連。
這裏有一個無與倫比的條件,那就是最窄的一處,只有20里,兩邊都是海,只要下手足夠快,完全可以在遼國騎兵殺來之前,把遼東半島最南端,大約500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