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離開石室,再順着鐵鏈回到先前的地方,蕭沅葉從容地打開了機關,沿着李煦離開的路徑,抹黑向前行走。
火把已經熄滅了,她的腳步極輕,兜兜轉轉回到了最初順着盜洞下來的墓室,只見滿地狼藉,留下了打鬥過的痕跡。
盜墓賊不在,也沒有李煦的蹤影。
她心道這裏大約發生過什麼事情,在她爬上爬下這一個多時辰里,李煦一定和這伙賊寇會了面。她摸到一具丟棄的火把,用懷中的火石點燃後,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角落,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還是先走為妙。
蕭沅葉剛剛爬進盜洞,隱約聽到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屏住呼吸並熄滅了火把,將後背緊緊貼在盜洞的土壁上。這座大墓顯然不止一個盜洞,那兩個人從其他的地方爬出來後,其中一人道:「靠,東廠來的那兩個呢?已經被解決了?」
&知道。」回應的女聲倒有些耳熟,蕭沅葉仔細一想,原來是客棧的老闆娘。只聽那老闆娘道:「我吩咐他們弄死東廠那倆個小子,一個時辰後準時向我匯報;如今看來是一群廢物,連人影都不見了。」
&許是被困在哪個墓道里,找找看。」
聲音漸漸遠去,蕭沅葉躡手躡腳離開。待重見光明,夜色下,她遠遠看到山腳下火光一片,那是孤山村的方向。
她看到旁邊的松樹被削去一塊樹皮,上面用刀刻了個東廠獨特的標誌,立刻心領神會,向山下奔去。
未免有些淡淡的哀戚,若是她果真被困死在墓里,李煦也不會來救她。
孤山村里火光四起,大火壓倒木製的房屋,噼里啪啦地燃燒着。
蕭沅葉將身子隱匿在大樹的後面,看到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大刀,正無情地砍殺村民。她的心不免驚了驚,習慣了太平盛世的歌舞昇平,不曾想到在離京三百里的茂縣,竟會有這等的殘殺。
她在黑暗中隱蔽身形,正搜尋着李煦的蹤跡,不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個十多歲的小牧童正手持菜刀,滿臉血污混合着淚水,他的身後橫七豎八的倒滿了屍體,而他也被蒙面人逼得步步後退。
那把菜刀的上面滿是豁口,小牧童顫顫悠悠地舉起菜刀,那蒙面人不屑地笑。他的笑容還不曾收回,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一柄閃爍着銀色光芒的飛鏢隔斷了他的喉嚨,鮮血噴薄而出。
&走!」
蕭沅葉一手勾起小牧童的腰,疾行奔出孤山村。她舉目四望,雖然隔着數畝良田便是官道,但是官道萬萬回不得!
如今之計,只有再混入大山之中,在天亮之前摸到茂縣縣城,或許李煦已經去尋找援兵了……
小牧童傷得有些重。
蕭沅葉給他簡單處理完傷口,主要是手臂上的刀痕,用撕拉下的布條捆好。如今他們坐在另一處墓室里,月光透過縫隙灑滿石室,他們背後的三四米處,還橫擺着一口老棺材。
這是座小墓,地面上的基建早已在多年的風吹日曬下消失了,若不是小牧童前一久放羊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座墓,任誰也不會想到,在他們腳底三米的黃土下,還埋着一口老棺材,雖然墓室里並沒有什麼陪葬品。
她看到幾個蒙面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來回地找人,幾雙腳在到處亂跑,疲憊地閉上了雙眼。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在墓室這種地方睡着。
她不僅睡着了,還睡得非常沉。
睡夢裏,她看到自己的死訊傳回了京都,哥哥正在宮裏陪着長公主練劍,聞言只是虛偽地抹了把眼淚。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死,眼前兀然划過自己葬禮的畫面,正想衝上去證明一番,忽然,李煦抽劍刺中了自己的肩膀……
蕭沅葉猛然睜開眼。
半昏半暗的墓室里,小牧童的手剛剛碰上了自己的前肩。她立刻伸出將他一推,怒聲道:「你要做什麼?」
他驚慌失措地看着蕭沅葉,喃喃道:「我,我怕你涼着……」
她垂下眸,看到地面上凌亂地擺着一團灰色破衣裳,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的神智逐漸清明,開始重新梳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開始不過是個簡單的盜墓案,如今看來這伙賊寇不是普通的盜墓賊,殺人越貨已是家常便飯,就連屠殺全村也隨手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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