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目送三人離開,南風方才收回了視線,轉身往破廟走去。
明日,確切的說是今日辰時過後,他的大限隨時可能到來,三人午時回返破廟,那時他已經走了。
將身後事交給胖子等人,他很放心,實則他原本有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自己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悄然離去,但斟酌過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做事不能只為自己考慮,自己與人為善,也要允許別人為自己做點什麼。
回到破廟已是子時三刻,仍然不見諸葛嬋娟。
閒來無事,便打開包袱,拿出楚懷柔所贈衣裳,這是一件秀士穿着的對襟長袍,針腳細密,裁縫的細小瑕疵說明這件袍子並非皇家織造。
此外,袍子摺疊的壓痕非常明顯,抖了幾抖,亦不見鋪展,由此可見這些袍子早就做好了,一直摺疊放在那裏。
楚懷柔雖然沒來赴宴,卻不是因為淡了手足情意,她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難處。
同樣的衣服,每位兄弟姐妹都有,對胖子和呂平川等人來說,這是大姐的一番情意,可能會一直珍藏,不會真的穿它。
若是換做之前,他也不會穿,但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滿是血污,要出門遠行,總得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
袍子穿在身上有點大,分別八年,楚懷柔不曾再見過他們,是憑藉自己的想像縫的這些衣裳,可能在楚懷柔的印象當中,他長大之後應該挺拔魁梧,卻不知這些年他雖然長高了,卻並沒有似呂平川和胖子一般長成彪形大漢。
就在南風上下打量身上袍子的時候,廟外傳來了破風聲,轉頭望去,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諸葛嬋娟。
眼見諸葛嬋娟來到,南風急忙將那換下的血衣扔到牆角。
諸葛嬋娟風塵僕僕,落到門口大步進來,環顧左右,「怎麼就你自己,胖子他們呢?」
「住店去了。」南風說道。
諸葛嬋娟走到放置神像的石台前,拿了水罐仰頭喝水,待得放下水罐,歪頭打量南風,「誰給你做的袍子,這麼難看。」
「我大姐。」南風說道。
「剪裁不錯,只是有些大,」諸葛嬋娟隨手抓起一塊滷肉大口咬嚼,「他們怎麼沒跟你一起住?」
「你看這裏哪有臥處?」南風伸手指點。
「他們去了哪家客棧?」諸葛嬋娟隨口問道。
諸葛嬋娟隨口問,南風就隨口答,「應該去了東面的客來客棧。」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抓着滷肉往外走,「我有東西在胖子那裏,我去拿回來。」
「你長途跋涉,也自那裏投宿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做,稍後要出去一趟。」南風說道。
「不用,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我,我有事情要問你。」諸葛嬋娟出得廟門,施出身法,往東去了。
待諸葛嬋娟離開,南風將楚懷柔為大眼睛做的那件衣裳藏於梁頭,又將那血衣扔在廟後。
諸葛嬋娟去的時間並不長,半柱香不到就回來了。
「他們住下了?」南風站在門口迎她。
諸葛嬋娟大步走近,「住下了。」
「你去拿了什麼?」南風問道。
「一個小玩意兒。」諸葛嬋娟進得破廟,轉身關門。
「你想幹嘛?」南風陡然皺眉。
「看你那樣兒,」諸葛嬋娟橫了南風一眼,「你不冷啊?」
此時已經四更了,篝火也已經快滅了,的確冷。
南風往篝火里添柴,諸葛嬋娟走到石台前,吃眾人剩下的殘羹冷炙。
由於不知道諸葛嬋娟路上有沒有聽到關於玉清和太清的風聲,南風就不知道諸葛嬋娟都知道什麼,便不曾主動說話。
諸葛嬋娟貌似餓得狠了,一直在吃喝,也沒有說話。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南風打破了僵局,「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
諸葛嬋娟也不看他,自顧吃喝,「你是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我怎麼感覺你說話底氣不足,心裏發虛啊?」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可真厲害。」南風敷衍糊弄。
諸葛嬋娟擦了擦手,「我且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