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權醞釀好情緒後,他拉過床邊的一條木凳,很有氣勢地往上一站,清了清嗓子,雙手往下直按。「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這招果然有效!
全場靜寂下來,都不知這個突然站高的副書記有什麼指示要對大家說。
陳天樂也是大吃一驚,甚至想看看謝寶權接下來怎麼表演?
眾人都仰望着謝寶權,看他豪情萬丈的樣子,都在期待着他講話一樣。
謝寶權站得高,看得遠,見大家都伸長脖子等待着他的指示,小小的虛榮心瞬間爆滿,又清了清嗓子,像一個迎接着萬人朝拜的活佛般光芒四射起來。
見他如此做作,有人鼓譟起來。「媽勒格逼,你要說就說啊,站那高,盡做些女人搔首弄姿的風騷樣,比個雞婆還要做作,是爺們的話,痛快點,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浪費老子表情。」
這人一鼓譟,附和聲響成一片。「對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謝寶權不是不想快點說,是他在努力醞釀自已的表情,他想要做到跟陳天樂一樣的平易近人,雖然見得多,可他這人還從來沒平易近人地和下面的人說過話,阿諛奉承他精通,但那是對上,對這些最低層的民眾,他還真是金口難開。
「鄉親們靜一靜!靜一靜!」謝寶權還在重複着這句話,語氣越發地柔和起來,跟平易近人不沾邊,反而顯得娘腔腔了。
「你還有完沒完?」剛剛那個鼓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會說話就別說了,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一個大老爺們,說話跟女人一樣彆扭。」
「就是,又不是美女,站那麼高表演給我們看,有什麼好看?你下來,還不如讓李老闆站上去給我們講話,聲音一定動人又動聽……」
「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現場被謝寶權這樣一搞,仿佛這裏壓根沒發生喝農藥這樣的事情,就跟有人中獎般鬧騰起來。
伴隨着眾人的鬨笑聲,更有不雅的話此起彼復,都是衝着李曼妮這個美女老闆說的,這些人平時開玩笑慣了,見着這麼漂亮的女老闆,過過口癮又不犯法,你說得,我也說得,大家都爭先恐後地說起來。
李曼妮氣得臉青紅紫白的,她此時也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以前在酒場上陪那些男人,聽到過的葷段子至少還沒這樣露骨,而眼前這些呱噪的大老粗,說出來的話真是不堪入耳,衝動得想要踢掉謝寶權腳下的板凳。
事情發展成這樣,陳天樂只好揚起雙手,用東海方言說。「鄉親們,別鬧了!你們也是老人的親鄰好友,就當老人現在睡着了,讓老人家耳根清靜一會吧!」
陳天樂此話一出,大家的焦點又回到奄奄一息的老人身上,是啊,他們今天來就是為老人討公道或助威的,出了這樣悲情的事,他們怎麼可以在這裏開懷大笑?
謝寶權對自已有些恨鐵不成鋼,為什麼醞釀半天都說不出陳天樂那樣的話來?自認為能說會道的他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場合讓陳天樂搶了風頭?就算他謝寶權不出風頭,也不能為他陳天樂做嫁衣啊?
如果將來自已真當了東海一把手,今天的笑話傳出去多沒面子啊?
不行,他得扳回一局!
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謝寶權又振振有詞地說。「鄉親們,你們都各自散去吧!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老人的事情,我們市委一定妥散處理,該賠的賠,該救的救,該我們黨政機關承擔責任的,我們一定承擔,你們不要再聚眾鬧事,各回各家,忙你們該忙的事去,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操,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是喜歡騙人,現在見我們人多勢眾,就說該賠的賠,該救的救,等我們一散去,你們這幫黑了心的官還不把人往死里整,大家別聽他的鬼話,我們上訪的兄弟姐妹有幾個不是給當官的忽悠回來,等你平靜下來後,什麼都是鬼扯蛋,天大的事還不是不了了之,信神信鬼也別信這龜孫子的話,不親眼見到鋼崩子落進袋裏,大家不要散去,省得再次聚集又找不到這些狗官。」
這些人也不是不講理,只是謝寶權拿腔作調的語氣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尤其是他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沒把老百姓放在眼裏,如果他站在地上用平常語氣和在大伙兒說這些話還過得去。
120: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