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很好的名字,羅姓在京城也算大家之姓。」她極盡慈愛拉住她的手說:「孩子,你哥哥欠下賭債把你賣到蘭桂坊,你命該如此,蘭姨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好好聽話,不會過多為難於你。」
蘭姨口中的哥哥是誰?她急急分辯:「我沒有哥哥,有人把我敲暈,拐賣來這處地方。」
蘭桂坊能立於邑京不敗之地,成為名列第一的青樓,與蘭姨這個女人的精明離不開關係。她很懂得如何訓服不聽話的小姑娘,讓她們乖乖為她賺錢。
蘭姨柳眉倒豎:「果真如此嗎?蘭姨經營蘭桂坊,不做虧本生意,也絕不強迫於人。琉璃國自有律法,青青姑娘可有家人?
如你所說屬實,我派人通知你家人,用雙倍的價錢可以贖身。至於拐賣你的人,報官以後自然可繩之於法。」
她躊躇片刻,沮喪的說:「我家人都死了。」
蘭姨見她忽而惆然,忽而落寞,神情間還有一絲悲痛,大概也猜到她家境突變,沒有人為她作主,伸出手去撫摸她滑嫩如絲的臉,溫和勸她:「那好好跟着蘭姨,就憑你這副招人疼的模樣兒,蘭姨保管讓你成為邑京頭號花魁。」
葉青蘿神色慌亂往臉上輕輕撫摸,心涼了半截,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不翼而飛,蘭姨把她的驚慌全看在眼底,笑語吟吟從衣襟里抽出那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問:「青青,要找的可是這個?」
「你這張面具假可亂真,不是蘭姨我精通易容之術,差點被你騙了,可費我不少功夫才弄下來。」
面具塞回她掌心,蘭姨握住她的手,綿里藏針道:「這張面具你先保管,蘭姨我最喜歡聽話的女兒,你聽話,我絕不為難你,需要什麼只管說一聲;不聽話,可別怪蘭姨不客氣,任你貌美如花,讓你一夜伺候幾十個男人,夜夜風流。」
她站起身一揚手帕,說:「好了,青青好好休息,儘快調理好身子,過幾日,要為你安排技師,練些技藝和才情,不能白瞎了這副長相。」
識時務者為俊傑。
葉青蘿聽她的口氣只是先需要學些技藝,心裏暗暗鬆一口氣,還好蘭桂坊是一個偏於高雅的地方,她還有很多時間迴旋,一切還有轉機。
她唯有輕輕點點頭。
蘭姨滿意笑看她一眼,說:「沒有又喊又哭,膽色不錯,我沒看錯人。」
她轉頭吩咐大氣不敢吭的玉容:「好好照顧你家小姐,要吃什么喝什麼只管去廚房吩咐,敢怠慢她半分,小心蘭姨的手段。」
玉容打了個寒顫說:「好。」
葉青蘿打發胖丫頭去廚房要一碗蓮子粥,艱難的爬起來,在床邊踱步。
她從推開的窗口看到門外有男丁守着,知道插翅也難飛出蘭桂坊,不知道晌午時乘風有沒有在洛河那片竹叢等她,安王府會不會安排人送她離開邑京?
或許乘風見不到她,拿着那顆價值連城的耳環跑了也說不定?
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她不過是請他吃過一次飯,他卻為她甘冒風險去安王府送信,已算是兩不相欠。
陰差陽錯進了蘭桂坊這種地方,眼下別無他法,她只可余余圖之,待來日尋找時機。
她在蘭桂坊想着一面之緣的乘風。
乘風也從晌午一直等到天黑,日暮西鈄,青蘿卻沒能如期來赴約。
他略施些手段,其實可以引開安王爺的待衛,順利見到王爺。他費盡心機,讓葉青蘿脫離相府,離他越來越近,怎麼會再把他送回安王爺身邊,且不說皇宮裏那位,還盯着安王府。
他在安王府門前打了個轉,臨近晌午在洛河邊約好的竹叢等她,打算告訴她安王府不便插手,安王爺讓他帶着她遠走高飛,逃得越遠越好。
從晌午等到日暮,她的倩影仍沒有從那條小巷子邁出。乘風坐在河岸邊,對着河水輕輕問道:「蘺兒,你在哪裏?為何不來赴約?可惜我現在功力盡失,只知道你還身在邑京,卻一時半會找不到你身邊。」
一個小乞丐穿過竹叢飛奔而來,大聲嚷道:「老大,老大,打聽到了。」
乘風站起來,劍眉一揚,問:「他如何了?」
小乞丐報道:「有人看見一個滿臉麻子的人,背着一個麻布袋從聞香樓後門出來,往蘭桂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