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姥姥,你別擔心,我心裏有數。」
姥姥摸摸她的頭髮:「囡囡啊,你的脾氣和你媽一模一樣,老犟老犟的,可這人活一輩子,要看開就要看開,不能鑽牛角尖里出不來,曉得伐?」
姥姥時不時地冒出一句老家的方言,說得語重心長。和有些老年人不一樣,姥姥特別愛乾淨,幾乎每天都洗澡洗衣服,身上有着一股皂角的清香,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還用細發箍把碎發都攏了起來,乍眼一看,一頭銀髮和挺直的腰杆,老太太還很有風度翩翩的感覺。
紀皖很喜歡姥姥,如果說紀淑雲在家中的角色就像是嚴父,那姥姥對她的疼愛就是慈母。
寬慰了姥姥幾句,紀皖出了客臥,餐桌上已經收拾乾淨了,廚房裏傳來了水聲,她走到紀淑雲身旁挽起衣袖:「媽,我來吧。」
紀淑雲沒有理她,那單薄的背影仿佛一堵牆,堅硬而冷漠地豎在那裏。
&司拿到了第一筆風投。」紀皖輕聲說。
紀淑雲的手頓了頓,終於淡淡地應了一聲。
紀皖看着母親的側臉,忽然一陣酸楚。她看過紀淑雲年輕時候的照片,很漂亮,可現在她才五十出頭,看起來卻比同齡人老了很多,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這麼多年來,她為了一口氣,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你別太辛苦了,那幾個兼職能推就推了吧。」紀皖接過她手裏的碗洗了起來。
&苦……」紀淑雲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眼神漸漸茫然了起來,「皖皖,你知道媽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
紀皖心裏一陣木然,她當然知道,紀淑雲從懷孕六個月開始就一直咬牙堅持着這個信念,已經二十多年了。
&要讓他們知道,我一個人也能把你撫養得很好,我要讓他們後悔一輩子,有朝一日會跪在我面前慟哭流涕,說他們錯了,當初不該喪盡天良把我們母女倆拋棄,」紀淑雲抬手撫摸着紀皖的頭髮,那指尖微微發顫,最後停在了她的下巴上。
紀皖的下巴像父親,她上高中的時候,要不是當時出了個意外,紀淑雲一度想帶她去整容。
紀淑雲的眼神透着刻骨的恨意,紀皖幾乎能感受到她指尖強自忍耐的力氣。
&紀皖低聲叫道,手心一陣發涼,「我知道的,我會努力的。」
&你看着媽的眼睛,」紀淑雲顫聲問,「你和他們絕對絕對沒有來往,對嗎?」
紀皖用力地點了點頭。
&硬要塞給你的那個賬戶,你一毛錢都沒用,對嗎?」
紀皖倏地瞪大了眼睛:「媽,你想什麼呢,那個賬戶我碰都沒碰,我就算死了也不會用他一分錢。」
&就好……」紀淑雲長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那清瘦的身形晃了晃,紀皖一把扶住了她,慌亂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皖,」紀淑雲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一定要記得媽媽的話,女孩子如果不為自己打算,不把自己鍛煉得鋼筋鐵骨一樣,是很容易受傷的,你千萬別被人騙了,最後落得像媽媽這樣的下場。」
紀皖咬緊了牙關:「媽,我知道,你放心。」
&那個男朋友,分了吧。」
紀皖愣住了,她從來沒和家裏提起過盛海生的事情。
&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什麼性格的男人,你還小,要把全身心都放在事業上,爭口氣,暫時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紀淑雲重新變回了那個冷硬要強的模樣。
沉默了片刻,紀皖心裏有些酸澀,她自己要分手是一回事,被這樣勒令分手又是一回事。
&家裏我都去了解過了,父母都是從內地農村出來到城裏落的戶,家裏一個姐姐,和他們差不多就是一樣貨色,你不聽我的話,會後悔一輩子。」紀淑雲加重了語氣。
紀皖吃驚地看着她:「你在調查我?」
&你把關,不想你走媽的老路。」
胸口好像堵了什麼似的,紀皖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機械地擦着水槽,好一會兒才淡淡地應了一句:「已經分了。」
紀淑雲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以示嘉許:「好了,歇着看會電視吧,媽給你弄點水果吃。」
切成丁的蘋果、剝成一瓣瓣的蜜柚,和從前讀書時候一樣,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