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度若飛問:「你看不清?」
「小星!」馮玉霞突然爆出一聲大喊,打開車門就往外跳,立時摔在地上。
度若飛嚇了一跳,趕緊踩剎車,從後視鏡看到馮玉霞滾了幾圈之後很快爬起來朝着那群喪屍飛跑。眾人都有點反應不及,這時方月一聲不吭也跳下車攆在馮玉霞身後。
度若飛馬上說:「你們別動在車裏等我。」
邢博恩挪到後排的另一邊,頭伸出去張望,給丘杉和度珍寶播報情況。
「喪屍,很危險,看不清楚,倒了幾具,剩下一二三四……八具,七具,馮玉霞危險!度若飛解決了。六,五,四,車裏伸出一隻手,馮玉霞危險!方月解決了,兩具,馮玉霞從車裏抱出一個小孩,應該是她的小兒子。她們回來了。」
邢博恩挪回丘杉腿上坐着,緊接着方月鐵着臉上車,馮玉霞抱着小男孩跟着上車。度若飛最後上車,呼了口氣,度珍寶擰開瓶蓋讓度若飛喝水,度若飛咕咚咕咚灌幾口,擰上瓶蓋說:「這個孩子我們要檢查。」
「我孩子沒事!我孩子沒被咬!」馮玉霞此刻已經涕淚滿面,又哭又笑,抱着小男孩親了好幾下額頭。
邢博恩說:「給我們看看吧。」
「好,你們看!」馮玉霞把孩子傳到方月手上,方月立刻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推給了邢博恩。
馮玉霞還在重複說着:「真沒事,你看,身上好好的。」
小男孩非常乖,把身上的米老鼠背心擼起來給邢博恩看,還想要脫褲子,邢博恩攔住他,從衣服外面看了看,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一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我叫方星。」他這把嗓子壞得徹底,說話就像刮鐵板似的極其刺耳,讓聽的人直接有生理上的難受。
聽到這把嗓音,馮玉霞咬着牙哭得近乎崩潰。
邢博恩心有戚戚,這幾天裏這個孩子哭喊過多少次才能把嗓子毀成這個樣子?
「剛才圍着車的那些……你被那樣的碰到過嗎?」
方星搖搖頭。
「好了,去找媽媽吧。」邢博恩把方星傳給方月,方月一推,方星擦着馮玉霞的膝蓋滾到了馮玉霞腳下。
馮玉霞氣急打了方月胳膊兩下,拉起方星心疼地抱着。方月漠然看着前面說:「右轉。」
現在走的路丘杉不熟悉,一直看着外面,過了不久,丘杉看到她有印象的路名,在腦海里一對應,發現她之前的感覺沒錯,方月確實指了遠路,但是公交車不走近路非要繞遠算是正常現象,丘杉拿不準方月是否故意。
既然認出了路,丘杉就重新算了次路程,她們離目的地已經很近,即便不幸運碰上數量龐大的喪屍群,只要她們不被逼得離開車躲藏到建築里過夜,最多最多,一個小時。
直到這個時候,丘杉的情緒才有了較大的波動。這距離太近了,她距離復生仿佛只差手指一勾,這樣的距離由不得她繼續冷靜。
丘杉撓着邢博恩的腿,很快被捉住了手。這一次邢博恩不再姑息,五指由丘杉的指縫插-入,牢牢控制住丘杉過於活躍的手指。兩個人的手緊緊握着,丘杉不敢動,怕傷到邢博恩,邢博恩不想動,因為覺得舒服。
丘杉的手太涼,像冰塊一樣,這種無生機的溫度原本是該讓人害怕的,會讓人本能地想要保持距離,因為生死有別,陰陽自古就相隔。但是如今最令邢博恩安心的就是丘杉,不論丘杉在生理層面上是不是活着的,只要丘杉繼續存在着,在滿地喪屍的城市中邢博恩也敢手無寸鐵但步履從容。
這股信任一部分來自於她們多次生死與共的經歷,另一部分卻不知道來自哪裏。
邢博恩握着丘杉的手,想道:有的人她認識很久卻沒有交心的想法,而有的人她只認識了三天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相信到老。
邢博恩回頭看着丘杉的眼睛,就是這一雙明亮清醒的眼睛,讓她知道丘杉是人。邢博恩衝着丘杉微笑一下,轉回頭。
車輪開始不斷碾到屍體,這證明她們在不斷靠近古城牆。地上的屍體有殘缺的人類,更多的是被爆頭的喪屍。
方月指路的聲音在發抖,馮玉霞抱着方星嗚咽不止,遠處探照燈的白光晃過,那是人類,那是社會。每一個人臉上都不自覺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