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珍寶這個人,沒良心。
小時候就滿腦子算計,長大了更是不得了,誰都不能不順她意,她多的是辦法讓別人按她想要的方向走。
也就是對領養她的這一家人,她心裏只有純真一片的感恩與愛,她的父母打心眼裏疼愛她,她的姐姐雖然不善表達,她有什麼要求的時候,也一定會滿足她。
長大了之後她有時候會想,其實就算她把自己藏起來的那一面拿出來給她的家人看,她們也會照舊全心全意地呵護她,甚至連對她的擔心都不會放鬆一點點。
有幾次她是認真想過的。
可是回過頭來她又想,乾淨純潔的天真可愛的這一面,也不全是假的吧?
至少在面對家人的時候,她從心底里想要做一個這樣無憂無慮、人生的意義就是被寵愛的小姑娘,永遠長不大,永遠有人保護她。
她裝得太久,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現真實的自己了,面面都是她,真假都是她。
而且,這個世界也沒有給她表達真我的機會,如果不去算計她就會受到欺負,甚至欺辱。在她長成這樣扭曲陰暗的性格之前,她承受的來自同齡人和成年人的打罵與惡意足以讓她銘記一生。這些不愉快的經歷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忘不掉也不想忘。正是她遇到過的那些邪惡的人讓她學會拿起武器。
她的容貌是武器,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臉,可是她知道怎麼樣調動五官能讓別人對她充滿同情憐惜。
語言是武器,語氣、聲音、說話的技巧面對不同的人,稍微變換這些就會有不同效果。
細微的動作也可以是武器,輕輕按住心懷不軌之人的手,一點碰觸便能打消對方的惡念。
來自外部的武器總有靠不住的時候,只有把自身變成武器,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
積年累月,她就成了這個樣子。
在任何地方她都如魚得水,對任何人她都遊刃有餘,她想要的,最終都得到了。
現在,她想要
度若飛。
度珍寶這個人,沒良心。
殺了人她照樣過得輕鬆自在,不愧疚也不恐懼。
現在她發現自己對度若飛有超越姐妹的感情,她依然很淡定。
她先細究了一下這種感情的產生,發現找不到源頭,這種感情在產生之初就與原本的親情混在了一起,早分不清了。
不過線索還是被她找到了一條。
在樓下婆婆自殺之後,她去找過邢博恩「傾訴」。
那時她問邢博恩,婆婆的兒子們死了,婆婆為什麼要自殺?方星是撿來的孩子,馮玉霞為什麼為他加入搜救隊?
她問了別人,偏偏不提度若飛,是因為她想問的就是度若飛。
度若飛也為她進了搜救隊,而且她知道度若飛一定願意為了她死,她想問度若飛為什麼為她這麼做,為什麼願意為她死呢?
邢博恩似乎聽出了她真正想問的問題,用自己的父母舉了例子說深厚的感情不一定與血緣有關。
邢博恩沒聽出來,她其實不是在問。
她當然知道答案,因為她是度若飛的妹妹,因為她一直演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
可是她想要的答案和真實的答案不一樣,當時她還沒有明白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現在她知道了,她希望度若飛為她死不是因為她是她妹妹。她希望度若飛愛她,情人那一種,唯一的帶着私慾的愛。
她不僅沒良心,還沒有道德感。
她想要度若飛,就要得到度若飛。
為了不出意外一整天不出門這種事,度珍寶是不屑的。
今天的太陽也很好,上午不熱,她拎着盲杖下樓,先去方星房間陪他玩會兒遊戲,然後在小區里晃了一圈,和該打招呼的人都打了招呼,例行刷一發好感度,悠閒地出了小區。
她常走的路線上的巡邏警察全都認得她,走出小區沒多遠,度珍寶遇上巡邏隊,那邊分出一個年輕小伙子來陪她散步。
對於生活里無數幫助過她的人,度珍寶表示:我憑本事騙來的幫助,為什麼要感謝?
散到半程,度珍寶感覺到,那個人又來了。
對方似乎一直沒有隱藏的意思,可能是看她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