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倏地挑眉,「沐若蘭,爺還沒窮困潦倒需要你相幫吧。好端端的說這些真叫晦氣。」
且不說劉裕能不能當得浣風樓樓主,但說現在的七爺和劉裕,那就是一個天上地下。若劉裕沒能迎娶錦公主,還不知道混成什麼慘樣。可他王七爺,乃是岷江三十八道水域的大東主,即便是跟浣風樓硬拼,也絕不會落了下風。
說的好像劉裕有多大的本事,伸出一隻手指頭就要捏死他這個王螞蟻一般。這不是為他好,簡直是看不起人了。
七爺氣得吹鬍子瞪眼,好半天噎得說不出話來。
倒是劉裕先笑起來,「哈哈……」他搖搖頭,笑看了七爺一眼,不由道:「浣風樓豈敢與千舟水寨為敵?王七爺乃岷江大東主,天下間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結了他去,我劉裕還沒有想過要與朋友為敵。」
依舊笑着,劉裕道:「何況,千舟水寨與浣風樓相隔不下數千里,哪能交得上手。沐姑娘這樣的擔心,未免是多餘了。」這樣鄭重其事的說這些話,惹了錦公主生氣,實在毫無意義。
傾城眉目淡淡,淺笑着,「所以,劉公子你同意這個條件嗎?」
何謂同意不同意,這不過就是一個打白條的順口胡謅。千舟水寨和浣風樓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猴年馬月也不會為敵。
可傾城模樣很鄭重,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
劉裕見狀,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認真頷首,「我同意。沐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又千里迢迢來救我的祖母,劉裕銘記在心,感激不盡。姑娘既然擔心我與七爺生了矛盾,那麼我便在這裏說一句。他日若果然七爺與我成了對敵之人,劉裕保證絕不會與七爺為難。別說是做個小小浣風樓樓主,就是我劉裕做了皇帝老兒,也絕不為難千舟水寨。」
這是什麼話?七爺不愛聽。
這麼個破浣風樓,講真,他王七爺還看不上呢。劉裕有什麼資格說不為難他?他不為難浣風樓,不為難劉裕已經要算他們老劉家燒高香了。
他目光看過來,卻見傾城滿面真誠,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潑她冷水。瞧瞧,這麼認真地談條件,不過是為了他的千舟水寨,為了他,他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某位爺悻悻地閉上了嘴巴,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可偏又覺得渾身暖融,好像被人掐了心窩子一把,說不出的味兒。
他就那麼奇奇怪怪地瞧着傾城,沒說半個字。
傾城也不看他,只是看着劉裕,「劉公子可要記住這句話。不管何時何地何種身份,不可與千舟水寨為敵。否則……」
劉裕點頭,「否則,就教我忘恩負義,天打雷劈。」像是擔心傾城不信,扯下腰帶上的玉佩遞過來,「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我的信物為證。」他笑起來。
傾城卻沒伸手去接住,而是微微一笑,扯下自己腰帶上的玉佩遞過去,「這塊玉佩是七爺從前送我的,今日我便將它做信物給了劉公子。希望劉公子記住你說的話,永遠不與千舟水寨為敵,不與七爺為敵。」
條件談妥。
傾城全力施救。
老太君醒得很快。不過要徹底的治好,果然是需要大手筆的。但不說這急中風好不好醫治,只說要開顱放出淤血便為難了太多人。
七爺沒辦法再幫忙,劉裕將浣風樓的大夫連夜擒了來。這些尋常大夫,要他們治病救人或許不行,但要他們給傾城打下手,卻也比尋常丫鬟好了十倍不止。傾城有他們相幫,省事許多。
不能幫忙,某位爺不肯在屋子裏傻等,早在院子外喝茶曬月光。因為是治病救人,劉裕也不敢在旁邊打擾,跟錦公主一併站在院子裏。
三個人隔着不算遠的距離,七爺能聽清楚夫妻二人說的話。隱隱約約聽得錦公主質問劉裕,為何拿着傾城的信物。隱隱約約聽得劉裕不願交代,好像要保守這許諾。
錦公主在那頭嘀嘀咕咕,七爺聽了不得勁,陰陽怪氣道:「若不是若蘭一心要給他玉佩,爺非得搶回來不可。好說,也能換他十個丫鬟回來伺候,省的在這裏聽閒言碎語。」
這樣的話,表明就是對錦公主的不尊重。
錦公主可是公主,是虞美人的主上,是神祇一般的人物。七爺這語氣,活脫脫錦公主就是個尋常的蠢婦,完全與主上不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