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呢,幹什麼呢!兩個四品大員,在大街上跟潑婦一樣的,成何體統!在大街上耍官威,也不注意注意影響!」
裴旻很年輕!二十五還不到!
京兆少尹孟溫禮、兵部侍郎謝哲秀都過了四十,論年歲,都可以做裴旻的父親。
因此裴旻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老氣橫秋,但是氣場十足!直接將孟溫禮、謝哲秀的針鋒相對,視為潑婦罵街!
謝哲秀戲演的十足,臉上有些尷尬,閉口不言。
孟溫禮聞言卻是大怒,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讓一個少年說成潑婦罵街,如何能忍,這要是傳出去他哪有顏面見人,正想說話。
卻聽一聲高呼:「見過裴國公!」
高喊的是縣尉方強,孟溫禮是最新提拔入京的官員,而裴旻近幾年都不在長安,兩人並不認識。但是方強昔年跟着現任的京兆尹范宇幫助裴旻緝拿殺手謝,識得他的模樣,關鍵時候站了出來。
孟溫禮臉上的怒火,就跟玩戲法一樣,瞬息消散,讓人有種眼花的錯覺。
因為政變頻繁,此時朝堂里的國公不少,但姓裴的國公,卻只有裴旻一人。
裴旻是最的李隆基信任寵信的外臣,又是御史台出身,最近又得孔德倫、孔惠元連番稱讚,在士林中極具名望。雖然已不是內臣,可在長安的政治力量,絕對不是他所能夠抵擋的。兵部侍郎謝哲秀與他沒有職務上的往來,得罪了也影響不大。
裴旻卻不一樣,當初李隆基廢除雍州府衙改京兆府,那時京兆府的第一把手的任選有兩個名額,一個是他孟溫禮,另外一個是雍州長史范宇。
他至今記得為了爭取這個名額,在熟人的介紹下搭上了宰相源乾曜的門路,贏面是很大的,可最後還是讓范宇截胡了,截胡的原因有些可笑。
李隆基在任命范宇之前,無心的說了一句話:「這個范宇。朕有點印象。裴卿當初救薛王的時候,給他請過功,是個能人,就他吧!」
也因如此,孟溫禮成了范宇的下屬,京兆府的第二把手。
一把手跟二把手的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有此既可見裴旻在李隆基心中的地位,同時范宇對於裴旻懷着幾分感激之心。
他的兩個上司都跟裴旻有着密切的關係,得罪裴旻幾乎等於自尋死路。
孟溫禮今年四十出頭,這個年歲便有機會爭奪三品京兆尹,官商極高,頃刻之間改了自己的態度,賠上了笑臉,上前問好:「見過裴國公,國公有所不知,非是在下在大街上與謝侍郎爭執,實在是謝侍郎欺人太甚。這兩位姑娘是盜匪同黨,幾日前在客棧更是打傷了我們二十餘衙役。謝侍郎卻儀仗着官威,意圖袒護,這才引起了爭執。我京兆府負責維護京畿治安,有義務擒賊,若人人走關係,妨礙京兆府辦案。京兆府如何服眾?如何維護京畿安定?」他說的是大義凜然,剛正不阿。
裴旻看了孟溫禮一眼,突然笑了起來:「少尹說的在理,人情不能凌駕律法之上。要是人人都說人情,官官相護,那天下豈不亂套?」
孟溫禮眉飛色舞的拍馬道:「國公英明。」
裴旻點了點道:「不過這兩位姑娘也是在下的朋友……在下深知她們的為人,不會幹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前不久,她們還為國鋤奸,殺了不少江洋大盜,分了足足五百貫的賞錢。實在難以相信她們行偷竊之事,也許是誤會也不一定。這樣吧,少尹信在下一回,先別將她們視為犯人對待。我們一同去京兆府,將事情調查清楚。這裏在下可以保證,她們不會潛逃。若是跑了,責任由我一人承擔,如何?」
孟溫禮正義言辭,裴旻這裏也對上秉公處理,公事公辦!
但是原本正義言辭的孟溫禮,一聽裴旻識得那公孫姐妹,表情立刻變了,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莫名慌亂,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裴旻的請求合情合理,孟溫禮哪有藉口拒絕。
裴旻給了謝哲秀一個感激的眼神,道:「謝侍郎回去吧,這裏交給我便是!」
謝哲秀作揖拜別,也還了一個小事一樁的表情。
兩人眉目交流,近處的孟溫禮看在眼中,心頭的不安更甚,心底叫苦不迭,早知有此逆轉,就不應該應下此事。
第八章 釣了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