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姑臧城外十里亭!
隨着耿長青這賊王的陣亡,河西的馬賊群陷入了一片死寂,短期內無人敢頂風作案。
趙頤貞「押解」着張孝嵩一路平安的抵達了姑臧城外。
趙頤貞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在亭子裏的裴旻一行人,笑着對着囚車裏的張孝嵩道:「孝嵩先生,國公迎你來了!」
張孝嵩瞧着遠方,他並不識得裴旻,卻認得張九齡。
當年他西行西域的時候,張九齡、韓休、崔沔、王翰、胡皓、賀知章這些人都來給他送行,還寫了不少詩歌相送。
其中還有「金山無積阻,玉樹有華滋。請迨炎風暮,歸旌候此時」這般名句。
張孝嵩整理了一下儀表,此時未有銅鏡,只能問向趙頤貞道:「趙將軍,某衣冠可還整齊?」
自古文士風雅,對於自己的衣着打扮很在意的。
即便是坐牢,是一個囚犯,也不失風度。
這點他與楊敬述倒是一般無二,只是楊敬述是偽君子,假文士,而張孝嵩卻是風流真名士。
趙頤貞笑道:「孝嵩先生風采飛揚,無需擔憂!」
張孝嵩這才放心的向前迎了過去,嘴裏迫不及待的道:「快,別讓國公、子壽久候了。」
他快步來到近處。
裴旻、張九齡一行人也迎了上來。
張孝嵩看着走在最前頭的那個丰神俊朗的青年,趕忙拜道:「張仲山見過裴國公!」
「哈哈!」裴旻笑着上前,扶起張孝嵩道:「久聞孝嵩先生大名,先生巡行西域,率我大唐勁旅,長驅直入,克百餘城。攻打連城時,先生更是身先士卒,躍馬擐甲,激戰一晝夜,大獲全勝,威震西域。致使康居、大宛、罽賓等八國國皆不敢與我唐軍爭鋒,相繼遣使請降。這一戰,大快人心,讓人激賞。」
張孝嵩亦道:「與國公相比,仲山這點微末之功,又算得了什麼?國公,內輔明君,除奸邪穩朝綱,束水沖沙,照拂長江、黃河百萬百姓。功成名就卻自請出朝外放,鎮洮州取河曲破吐蕃,治天災開隴山修鞘嶺。之前更是大破突厥,生擒其可汗歸朝。文治武略,無人可比,如此種種,非英雄不能為之。當世去病,這大唐的中流砥柱,國公是當之無愧!」
古代文人最喜歡互吹,這雖是第一次見面,但一波商業互吹,直接拉近了兩人的關係!
張九齡在兩人客氣的互吹之後,方才出言道:「仲山兄,可記得嶺南老友?」
「當然記得!」張孝嵩對着張九齡深深作揖道:「昔年子壽兄的送別詩句,至今猶在耳旁迴蕩。知己如子壽兄,仲山豈敢忘懷。這些年雖身在西域,卻也聽了兄之大名,國公的豐功偉績,少不得子壽兄的輔佐。」
裴旻逐一給張孝嵩介紹了一併前來迎接的人。
王昌齡,王少伯!
王之渙,王季凌!
王維、王摩詰!
張孝嵩見一個個耳熟能詳的人物,更是不斷的打着招呼。
「少伯兄,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您的這首從軍行,慷慨激昂,誠乃邊塞佳作!」
「季凌兄,您的《涼州詞》在此來的路上,在下還不斷吟誦,感慨萬千呢!」
「摩詰,久聞大名,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非真名士而不得!」
一陣恭維,張孝嵩都有些暈頭轉向了,由衷的向裴旻感慨道:「這天下英才,只怕皆聚於國公麾下。我張仲山一待罪之身,何德何能,竟受如此待遇,讓您率這一眾士林翹楚,十里相迎……對了,還有滴仙人呢?怎麼不見他人,《胡無人》、《把酒問月》,您的徒弟李太白,在下也是久聞大名!」
裴旻自得大笑,他幕府這陣容,不敢說網羅大唐的詩壇,至少佔據了半壁江山,流落在外的真正名垂千古的也只有孟浩然、高適、杜甫這些人了,他最大的追求就是將這些人都網羅過來。
那時候亮出幕僚團,就是詩壇一片盛景。
「太白在長安呢,待他來西域,必為孝嵩先生引薦。」
裴旻做了一個請的架勢,說道:「孝嵩先生一路辛苦了,還請往我涼州大牢歇息!保證給您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