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長安!
賀知章騎乘着溫順的良駒,帶着幾分急切的心情回到了賀府。
這些天他幾乎日日期盼着退衙,好早一些回到賀府。
古人對於上班應卯很是重視,但對於下班退衙卻管的極松。
賀知章今日一尋得機會,就早早退了。
回到府邸,人還未下馬,已經高呼起來:「伯高兄,今日我們去哪喝酒?」
伯高,正是草聖張旭的字。
張旭雲遊天下,用了十數年時間,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
遊覽了祖國的大好山河,喝遍了各地的美酒,他的字也因為各地的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而變得動猶鬼神,不可端倪,領略到了草書的精髓。
若說十年前的張旭是書法名家,但現在的張旭,在書法一道,已入宗師之境,尤其是草書一脈,那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不過張旭,還是張旭!
即便書法境界大成,他依舊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張顛。
與賀知章的狂客,一癲一狂,相得益彰。
「賀老哥,你來晚了!小弟已經喝上了!」
張旭晃晃蕩盪的從屋子裏走出來,左手拿着一個酒壺,右手握着一支筆,帶着幾分歉意的道:「一不小心,將賀老哥的地弄髒了。」
賀老哥這個稱呼最早是裴旻叫出來的,張旭覺得聽得親切,也跟着叫了。算得上是他們三人特有的私人稱謂。
賀知章上前來到近處,抱怨道:「枉我心急火燎的趕來……」他目光向屋裏看去,卻見地上寫着一行草書,一臉心疼道:「老哥哥真是,下次你直接寫在牆上便是!寫地上,可讓人為難!」他說着,立刻吩咐下人,短期內不得打掃此屋。
吩咐好後,他才一把拉着張旭道:「走,去院子裏,我們繼續喝!」
張旭道:「喝酒不及,咱們的小兄弟來信了,先看看他說些什麼。這才多久未見,他已經高不可攀了。」
賀知章平素沒少跟裴旻互通書信,書信的語氣一如以往,沒有半點生分,笑道:「就算他爬的再高,也是我們的小兄弟。只是我們三人想要如以往那般聚在一起痛快飲酒,卻沒有多少機會了。」
說着懷念當初裴旻進京趕考,他們一起吃喝玩樂的日子,不甚唏噓。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在信中說些什麼?」他拉着張旭就往書房走去。
對於裴旻,賀知章還是有些感激的。
不只是彼此親密的關係,還有官場上的相助。
雖然裴旻啥也沒幹,但是滿朝文武誰不知他跟裴旻的關係?
官場的爾虞我詐最是可怕,一個不慎就有給捅刀子給排擠的可能。
賀知章因裴旻的關係無人排擠,身居侍郎之位六年,負責了三次科舉主考官,履歷功績非常漂亮,不但掛着禮部侍郎的頭銜,最近還給加封麗正修書院大學士,幾乎是下任禮部尚書的不二人選。
相比在官場跟上下級走關係,賀知章更喜歡流連於城中各大酒肆,與酒鬼混跡一處。在官場人脈一般,能夠步步高升至今日地位,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來到書房,書房正中央的案几上堆滿了由各處送來的詩詞文章,都是希望賀知章品評的。
自從當上大學士之後,賀知章就極少品評文章詩詞了,除非特別有水準的,他才會發表一二感想。
近年來也只有李白一人得道賀知章的好評,也是因此,讓李白的風頭一時無兩。
不遭人嫉是庸才,李白一後進無名之輩,不但成為了裴旻的徒弟,還得賀知章如此看中。
他初到京城不久,短短年余間,風雲直上。在長安混跡的成就名望,甚至超越那些滾爬多年的老人,唯有當年裴旻的文武雙狀元可以比肩,焉能不受人嫉恨?
李邕事發,李白風評直轉而下,未曾沒有這些眼紅之徒,背地裏落井下石,惡意中傷。
裴旻的信擺放在書桌正中央,最顯眼的位子。
賀知章取過信,指着書桌上的一堆書稿道:「伯高兄幫着瞧瞧,長安人才輩出,指不定有一些驚世之作藏於其中。」
張旭隨手去過書桌上的一篇文稿,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