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看着拜服在身前的四人,想着他們話中的核心含義。
光耀門楣,重現昔日輝煌。
看着四個為了這個理想,甚至不惜舍下老臉,求着自己這一個後生晚輩。
裴旻心中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
又看了庫狄氏一眼,發現這位才智權謀,當世少有的老者,眼底竟也是感同身受。
庫狄氏見裴旻望向他,說道:「此次參與誣陷國公者,皆以誅服,受到應有的懲罰。若株連過甚,有失人望。況且現今天下大定,政令通行,與五姓家族密不可分,繼續牽累下去,只怕人心浮動,反而不美。」
裴旻心底一嘆,眼眸中卻有着幾分譏色。
從崔璆、盧嶷、鄭虔、李載以及庫狄氏的角度來說,他們的思量合乎常理邏輯。
光耀門楣有什麼錯?
重現家族輝煌,又有什麼錯?
所以他們的意圖冠冕堂皇,說的也是擲地有聲,顯得自己高高在上。
但是他們未有想過,他們的輝煌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
他們控制着輿論,掌握着知識,把控着人脈,欺壓着寒門。
正因為做到了這一切,世家才格外顯赫輝煌。
這是什麼?
這就是文化獨裁。
裴旻不可能,亦不會讓這種風氣,死灰復燃,開歷史的倒車。
他笑了笑,道:「不是我不幫你們,實在是你們找錯人了。崔澄、崔鴻、盧杞,他們真正惹怒的不是我,而是陛下。陛下雄心萬丈,有秦皇漢武之志。可他最信任的親信,卻與叛逆勾結一起反他,還離間君臣之義。陛下對此是龍顏大怒,不許任何人規勸……」
李載虔誠的道:「常人自然勸說不得,但國公一定可以。誰不知道國公是陛下的第一心腹?陛下最是信任國公您了,您要是關說,為我等美言幾句,定能勸住陛下,以消龍顏之怒。」
鄭虔亦道:「只要國公願意出面勸說,不管成與不成,我等皆銘記於心。此恩此情,沒齒難忘。日後國公但有吩咐,力所能及之內,絕不推遲。」
裴旻搖頭道:「你們說的簡單,比起對陛下的了解。你們都不及我,這是自陛下即位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惡劣情況。他焉能姑息?陛下這是打算殺雞儆猴。唯有嚴懲,才能以儆效尤、防微杜漸……如今事情未到他期許之地,誰勸都沒用,試都不用試,肯定不行……除非……」
他頓了頓,沒有將話說下去。
崔璆很知趣的應道:「除非什麼?還請國公明示。」
裴旻道:「能夠討得他歡心,不是有一句古話叫做投其所好?只要讓陛下高興了,這才有機會又可能說服他收回成命。」
「那不知我等應該如何討陛下歡心?」盧嶷立刻接話,一副完全配合的模樣。
裴旻嘆道:「陛下心繫天下萬民,他的心思,我等哪裏猜得透。不過前些時候,我去高內侍府上作客。倒是從高內侍嘴裏探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或許可以一試……」
「請裴國公指點!」
崔璆、盧嶷、鄭虔、李載這個時候一起請教。
裴旻道:「陛下提倡文教,人所共知,多次下令群臣訪求歷朝遺書,整理古籍。但是效果不甚明顯,為此陛下是大為惱火。對於你們也看不過眼,言語中很是惱怒。而今他如此堅持,未必沒有各中原因。」
崔璆當機立斷道:「這個好說,我崔家願以捐贈萬卷古籍,以填充國庫。」
盧嶷、鄭虔、李載先後道:「我等也願意捐贈古籍萬卷,滿足陛下所需。」
他們四姓家族流傳千年,一代代都是書香門第,累積下來的藏書,何止千萬計。
在這方面底氣十足。
「還有!」裴旻續道:「陛下很是仰慕昔年稷下學宮的事情,有心在我大唐各地設立公塾私塾,以興我大唐文教之風,再現稷下學宮的風氣。」
稷下學宮是稱稷下之學,是戰國時期,春秋霸主齊桓公田午開辦的學府。
它不只是中國,也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舉辦、私家主持的高等學府。
稷下學宮以黃老為主具有兼容百家之學,多元思想並立,各家平等共存,學術自由,相互爭鳴,幾乎各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