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幕,賀知章騎着駿馬打着燈籠,看着漫天星空,心情格外舒暢。
此次科舉與往日不同,以往的科舉知貢舉的任務很輕,幾乎科舉完結,三甲的名額就已經出來了。
因為之前的科舉採用的是淘汰制,三場考試,第一場經史不合格的直接出局,剝奪考取第二場第三場的資格,第二場詩文不合格也如第一場一般,剝奪第三場考試的資格。因故兩場考試下來,大部分的考生已經出局,餘下來的在除去策問不合格,幾乎沒有幾人了。從少數的幾人中選擇出三甲,任務並不繁重。
此次科舉卻不一樣,採用的是全新的糊名制,取的是所有考生的綜合成績,進士科所有考生的成績皆要認真批閱評分,任務極重。而依照晚年習俗,科舉放榜日雖不固定,但必須在三月三之前。
因為三月三是上巳節,是紀念軒轅黃帝的節日,也是水邊飲宴、郊外遊春的日子。
在神龍年間,為了安慰科舉落第的學子,朝廷在三月三這個日子裏與曲江設宴,並且允許落第舉子留在長安,借宿廟宇,潛心研讀詩文,準備再度考試。但是到了唐中宗的時候,賜宴對象生了變化,由落第舉子變為新進士登科,曲江宴飲也因之盛極一時。
曲江宴飲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進士登科慶功宴了,而是長安所有百姓歡聚遊玩的日子。那時候曲江河畔行市羅列,長安幾於半空,可見宴會之盛大。
賀知章開始忽略了這點,直到科考結束,準備閱卷的時候才現自己這知貢舉的任務比以往的知貢舉多了近乎十倍,而且三月三又近在咫尺,依照晚年的進度於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賀知章當年也是狀元,深知曲江宴在士林中的分量。為了自己這個知貢舉不遭罵名,他小半個月都耗在禮部,日夜吃住皆在工作的地方,只為能早一些放榜,趕得上時間。
終於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二月末,三月還不到,所有考卷批閱完畢,在禮部侍郎的見證下開真卷對比抄卷內容,定出今科三甲。
他的小兄弟裴旻,不負眾望的奪得了魁。
這小半個月滴酒未沾,賀知章的肚子裏的酒蟲早已爬到了腦袋上,哪怕現在是凌晨時分,他也決定趕回府邸,將裴旻、張旭叫醒,提前來一個慶功宴會:反正明日放榜,私底下將狀元的歸屬告訴本人,算不上犯法。
凌晨時分的長安早已關閉了坊門,實行了宵禁,除了負責巡夜的武侯與坊丁,整個長安一片寂靜。
賀知章身負要任,有權利夜行以及令武侯開坊門,宵禁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即將抵達賀府,賀知章竟然現前面大街火光沖天,人聲鼎沸,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湧向前方。
賀知章皺眉皺起,策馬上前了十餘步,高聲道:「前面何人喧譁,宵禁期間,禁止隨意走動!爾等膽敢藐視國法?」
「哪個田舍漢敢管小爺的事?」在火光的擁簇下,一個滿臉通紅,醉醺醺的青年走上了前來,挑事不滿的目光落在賀知章的身上,正是落榜的常浩。他為了慶賀自己高中,本就喝了半醉,突然得知自己名落孫山。而原本應該在他之下的盧澤、馮之一個榜眼一個探花如願以償的獲得了進士及第的頭銜,心底不平衡到了極點。又得知搶了他狀元的裴旻竟然與賀知章的關係密切,在賀府住了將近三個月,酒勁上頭,主觀的判斷賀知章徇私,將自己的狀元給了裴旻,氣惱之下,帶着一群護衛連夜殺往賀府,意圖討個說法,卻不想給個程咬金叫喝住了……
此刻的常浩醉的看人是一片模糊,又是大晚上辨不清在他前面不遠的「程咬金」正是他要找的賀知章。
賀知章素養極好,只是皺了皺眉頭。對面燈火通明將常浩的醜陋嘴臉照的清晰可見,賀知章冷笑道:「原來是常大將軍的三公子,果然威風,卻不知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裏耀武揚威?」
常浩的腦子讓酒精怒火麻痹了,竟然聽不出賀知章的嘲諷,得意洋洋的道:「知道還不滾,小爺沒空搭理你。小爺要去找賀知章這田舍奴,問問他憑什么小爺會落榜?」
賀知章當場就氣笑了,昂大笑起來,厲聲道:「千辛萬苦找了考題,讓人做了卷子,卻沒有考上榜,惱羞成怒了?」
賀知章在評卷的時候,在狀元這個位子上猶豫很久,因為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