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與張旭一併離開解縣,由風陵渡口南下,過潼關入關中,順着官道往東行去,一路上行人遍野,喧鬧聲吆喝聲不斷。各路行人往返長安,一眼望去,竟瞧不到邊。
這一路南下,裴旻為練騎術多走小道,在無小道可走的時候,也走了不少馳道官道。現今兩相比起來,差距完全不可以道理來計。
對於近在咫尺的長安,心中愈發期待。
身旁張旭騎着一匹騾子,此時此刻的他與當初的酒鬼判若兩人,內穿絳紫長袍,頭戴平頭小樣,腰懸配劍,外罩青色風衣。看上去神采奕奕,比解縣初會時的滿身酒氣,外加一頭墨水的黑髮早已如脫胎換骨一般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儒士。
日前張旭洗漱完畢,換上這身行頭後,裴旻險些都認不出他來。
張旭見裴旻表情,會心一笑,道:「我初次走在這條通往長安的官道時,所懷心情與裴兄現在一般無二。想着長安到底有多雄偉繁華,幻想着它的模樣。作為過來人,這裏勸裴兄一句,莫要胡亂瞎想。就算你在怎麼多想,長安永遠比你想像中的雄偉繁華。」
裴旻略顯不信,自己好歹有二十一世紀的見識,長安在如何雄偉能超過他的認識?不過張旭的話,更讓他心中充滿了對長安的嚮往,情不自禁的揚起了馬鞭。
小栗毛得到主人的指示,邁開了步伐,加快了速度。只是幾個步伐,便將張旭甩在了身後。
張旭急得大叫:「裴兄等等我,我這騾子可跑不過你的馬」
事實證明張旭的對的,哪怕裴旻在見過東方明珠塔的高聳,見過三峽水壩的壯觀,見過膠州灣跨海大橋的神奇,但是跟眼前的長安城相比起來都屬於劣質品。
走進長安城的裴旻就如井底之蛙一般,第一次躍上了井口,使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棋盤式的街道寬暢筆直,左右街道均作南北、東西向排列,相互垂直,筆直端正,寬暢豁達。此時此刻的長安城裏人口已經超過了百萬人,街道上一眼望去,至少都能瞧見數個黃髮碧眼的胡人。尤其是周邊的酒肆,各種嬌媚的胡娘穿着暴露的外衣,在店外熱情的攬客,較之薊城的妓院都要開放,吸足了過往路人的眼球,不少給勾魂奪魄的男子情不自禁的往店裏鑽去。
最令裴旻佩服的是設計長安的工程師將每一個街道的排水系統以及綠化都設計在內,全城每一條街道兩旁都有排水溝,四周還種植着槐榆,現在是冬季,樹葉早已凋零,但可以想像,春夏之際是如何的綠樹成蔭。
這個尚未有工業化學污染的時代,都如此注重環境綠化,足可羞煞後世。
走在這長安的大街上,裴旻由衷體會到了古代人的偉大。如此偉大的國渡,如此偉大的國家,焉能不利於世界之巔,享受四方來賀?
裴旻突然有點熱血上頭,想着若能以己之力,讓盛唐更為強盛,不再有吐蕃為患,不再有突厥襲擾,不再有怛羅斯之敗,甚至不再有安史之亂,讓盛唐多延續百年,那也不枉自己來這世界走上一遭了。
裴旻左瞧右瞧看的目不暇接,張旭領着路卻走的極快,不知不覺已到城西賀知章所在的長街。
領路的張旭突然頓住了腳步,古怪的看着前頭。
裴旻往前望去,卻見前方門庭若市,諸多年青文士手持卷稿,列隊交予一管家似的人物。
張旭想了想,竟然調頭便走。
裴旻不明所以,正待詢問。
他們身後迎面過來一小隊人馬,為首一人是一個中年官員,他見張旭登時翻身下馬,小跑着來到張旭騾子前,伸手捉韁道:「張兄哪裏走,即來我府前,哪有放你離開的道理。走,與我回府,我們再喝上三百盅,同求一醉。」
說着他拉着韁繩,不等張旭回絕,再度調頭。。
裴旻打量着那中年官員,毫無疑問他應是賀知章。對於賀知章,裴旻算得上是久聞大名,他最喜愛的詩人杜甫便有一詩,叫做飲中八仙歌。說的正是間長安市上的八位嗜酒的酒鬼,當時人稱酒中八仙,其中位列第一的便是賀知章,而剛剛與他結交的張旭,也是其中一仙。
賀知章身形高瘦挺拔,眉清目秀,但眼角已出現微微的皺紋,左右唇上八字鬍外翹,下巴鬍鬚垂下如楊柳長至胸膛,一身整齊的官服,顯
第十五章 夢裡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