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染等得焦急,自早等到午,又看着天色漸漸要暗下去,她更是慌張了起來。
聞人卿此人,從來說一不二,對其他人如此,對自身更甚。既說了讓她等在客棧,這一日一早會合,就絕不會拖到午時。可如今,一日已差不多過完了,落日漸沉,卻還是不見聞人卿的蹤跡。
白木染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是繼續在此處等着,還是沿着來時之路去尋一尋?
此時的白木染,已全忘了自己身上還中有聞人卿所下的毒,只一心擔心聞人卿是否遭遇了什麼不可測的意外。
也許是聞人卿素日以來表現得太過強硬,她總覺得聞人卿幾乎無所不能,這江湖之中,泛泛之輩應當無人能傷得了她。可白木染轉念又想,聞人卿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年輕姑娘,若真遇上真正厲害的高手,只怕也……難說。
白木染越想便越不敢想,躊躇了一日,最終一咬牙,還是踏出了這間客棧的大門。
踏出一步之後,便一點猶豫也沒有了。
白木染健步如飛,走了一腦門的汗,直朝着她們前一晚分別之處而去。
「……白木染。」
忽而,有清冷冷的,毫無感情的一聲低喊。
仿佛一道極為靈驗的符咒,將白木染焦急的腳步一下定住了。
&人卿?」
白木染回過頭來,循着那一聲四下亂找起來。終於,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捕捉到了一抹白。那一襲白衣的聞人卿,卻是靠在一條小巷口子邊上的圍牆上,面上覆着白紗,看來還如往日那般,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白木染卻敏銳地感覺到,聞人卿必定有些不對。
她幾步上前,伸手便攙了一把。
聞人卿素來厭惡男子,可即便是女子,也不喜人靠得太近,總是要擺出一副遺世獨立的模樣,即便白木染與她相處了幾月,可每到兩人距離太近時,她也總要稍稍撇開臉避讓開,或者眉頭微蹙,一臉不快。
如此這般,才是聞人卿。
可此時此刻,對於白木染伸出手的舉動,聞人卿卻並未有一點抗拒,反倒是將整個身體都倚靠在了白木染身上。
&人卿?你……你怎麼了?」
白木染誠惶誠恐,不敢用力,又怕不用力支撐不住聞人卿,連手心都出了汗。
「……回……百香谷。」
白木染這才聽出,聞人卿的聲音微弱得不像話。
&受傷了?」白木染愈加慌張,「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片刻?或者我去這小鎮裏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谷。」
這一次,是不容反駁的堅定語氣。
「……好吧。」
白木染想,大概是聞人卿的那點臭脾氣,看不上小鎮子裏的大夫。可都說醫者不自醫,看聞人卿的模樣,似乎傷得不輕,而自己又一點醫藥之事都不懂,回了百香谷又能如何?但想歸想,遇到聞人卿,白木染可是沒一點尊嚴與堅持的。當下也不多想,白木染就保持着半扶半抱的姿勢,帶着聞人卿朝百香谷的方向走。
這還是第一回,聞人卿願意與她這麼親近,甚至如此信任她,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託付給她了一半。
倒真是難為聞人卿了。
如此一想,白木染便忍不住要低頭多看聞人卿幾眼。
許是因為聞人卿受傷虛弱的緣故,白木染覺得,懷中的聞人卿看來與往日完全不同,只見其眼睫微顫,眼眸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面色還有些蒼白,看來可憐可愛。若要讓哪個男子見到如此情景,只怕要愛得發狂,就算身為女子的白木染,也看得呆了一會兒,有些心猿意馬。尤其低頭便有一股淡淡冷香縈繞在鼻尖,用力去聞反倒不顯,若有似無,似要勾人魂魄,白木染終於明白,為何形容美人要說「軟香溫玉>
聞人卿的身體……很香,也……很軟。
白木染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面頰微燙,咬牙切齒地恨起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想些亂七八糟的事,竟與登徒浪子沒什麼區別。
聞人卿的傷還未知如何,她卻如此這般,實在不應該。
&在想什麼?」
聞人卿也不知看出了什麼,突然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