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一面羅盤在層雲之間平穩地飛行,外面有流雲徐徐飛渡,羅盤裏面卻寬敞得像一個廣場,竟是個別有洞天的法寶。
羅盤最中心的天池內,站着一個高大的紫衣修士,沉默地盯着羅盤的磁針、執掌着羅盤的飛行。往外一圈是先天八卦位,八個位置上各站着八個人,守着八卦圈內的一些東西。再往外兩層,有二十四山位,也各站着一名修士,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掃視着羅盤內二十幾個凡間人士。
這二十幾位來自凡間界的普通人,也是這回太華門「押運」的任務之一,起初登上羅盤時,人人震驚讚嘆,四處摸索觀看,如今卻已平穩多了,各自找了地方落座。
他們大多鮮衣華服、外表不凡,個個手裏都珍重地捧着一個寶盒,相互之間偶有寒暄,也是點到即止。
珍寶與李麗娘在羅盤的一個角落裏坐着。李麗娘緊緊依靠着她,雙眼貪看着四周的奇妙景象,偷窺着峨冠博帶的富家子,痴望着衣飾飄逸的修士,覺得自己好似在夢中。
&娘子,你們是哪裏人啊,可是一路來的?」
珍寶嚇了一跳,抬起頭,見一個方面大耳的男子一屁股蹲到她旁邊,懷裏抱着一個銅皮木盒與她說話。
這男子也與她們一樣,破衣爛衫的,與這羅盤內的所有人都不似一路。
珍寶猶疑地看他一眼:「我是商州弭水人士,家住一個叫打穀村的,靠着弭水城。」
&州……商州也亂啊,」男子嘆氣:「我聽說,商州的新刺史是造反軍上來的,認了北桀的蠻子為爺爺,幾路蠻人的騎兵燒殺搶掠也進了商州……」
珍寶聽得眉頭皺起,緊緊捏着木盒邊:「這我倒不知道,想必打仗也不會牽連到我們那小山溝里吧,今年荒年欠收,我們村缺糧少食的,大風吹過都刮不走一層糠皮,和尚都不會來化緣,那些當兵的更不會來了。」
男子又嘆氣,搖頭道你不懂,又問:「你是怎麼上這仙車的?也是在城裏,看見了仙人張榜麼?」
珍寶點頭:「嗯,沒有吃的,我太餓了,就去山上挖了幾根黃精賣,在弭水城見到了榜。」
男子點頭道:「我也是,這仙榜在郜州城裏貼了多年了,風吹不走雨打不濕,若不是世道大亂,全家老幼被狗官們抓給蠻子做驅口(奴隸),我還謹守着祖訓,不離山不離鄉,便不會到處去求爺爺告奶奶,不會殺人,也不會逃亡郜州……也就見不到這仙榜了。」寥寥數語,男子卻虎目隱隱含淚,聲音低落,也不知想起了什麼。
&那個,」男子用下巴點了點她懷裏的木盒子:「也是祖傳的吧。」
珍寶抱緊木盒,警醒地瞥了男子一眼。
男子哈哈一笑,碎碎念道:「都一樣,祖宗傳下來的福緣。反正我是必定要成仙的,等我成了仙,我就……」如何如何揚眉吐氣,報仇雪恨,一揚手打死賊官亂匪云云,咕噥了一大堆。
等他一肚皮的話敞快完了,心頭煩悶消解,仿佛這才意識到如此纏着一個小姑娘說話不太妥當,他又看了一眼珍寶和李麗娘,落下一句:「我叫戴興宗。」便站起來大步走了,自去尋了一個角落坐着。
&叫尋珍寶。」珍寶也小聲回了一句。
探頭目送那戴興宗走開,李麗娘小聲問珍寶:「他說的是真的麼?有亂軍?還打仗?」
珍寶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李麗娘垂着眼坐了會兒,心裏又是隱隱興奮,又是隱隱糾結,道:「唉,反正我以後在仙界了,我想我必定也是要成仙的,與我是沒有關係了……」
珍寶沒作聲,就這麼坐了一會兒,揚頭看天,天上流雲緩緩,虹光繚繞,好似變化也好似不變,看不出羅盤飛得是快還是慢,低頭看地,地上都是羅盤內的天干地支、八卦星宿等等。
珍寶賞完天地四方,又把周圍的人一一看了一遍,不知過了多久,羅盤之上的天空還是一成不變的流光飛舞彩霞環繞,她逐漸心慌起來。這與她想像的不太一樣,這仙人的仙車,難道不是一個眨眼就十萬八千里麼,怎麼還沒到地方。
羅盤的二十四山位上,每個位置都站着一個白衣修士,離珍寶兩臂遠處,亦站了一個抱劍小憩的仙家青年,他穿着一身倜儻白衣,有着與所有修士一樣的出色容貌、昂長身材,也
2.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