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不知何時來了,她立在圓洞門外,定定地看向韓秋,神情莫測。
相比阿狼的驚訝和唐芫芫的無知,韓秋顯得很平靜:「有事?」
雪媚朱唇微啟:「不知公子可與奴家私下說幾句話?」
&韓秋沒有猶豫,只叮囑唐芫芫:「等我回來。」
唐芫芫乖乖點頭,與身邊的阿狼目送兩人行得遠些。阿狼趁空湊過來,指着自己的嘻皮笑臉:「你要跟老大去哪?我也想去。」言下之意老大不讓跟,他非要去。
唐芫芫雙眼倏而澄亮,充滿了期待之光:「好呀。」
阿狼倍感受用,可唐芫芫下一句話很不客氣地把他噎住:「讓你跟也行,不過你可別礙手礙腳瞎搗亂哦。」
礙、手、礙、腳、瞎、搗>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時候我的存在叫作礙手礙腳瞎搗亂?」簡直太貶低他的價值,太瞧不起他的水平了好嗎!阿狼氣頂青煙直衝雲霄,很是不服。
唐芫芫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不明白怎麼一句話就跟阿狼卯上了?
兩人正在無形中較勁,另一邊的二人信步閒庭,雪媚驀然回眸,一雙美眸輕輕掃去,眉目間盡顯百韻風情,尤其懾魂勾人。只是韓秋俯首拈花,好巧不巧就這麼錯過了。
戚然之色轉瞬即逝,雪媚的柔荑按在韓秋拈花之手上:「替我別上,可好?」
韓秋微頓,在雪媚殷切的目光中徐徐抬手,將那朵淡黃的小花別在她的耳上。這個小小的動作令雪媚心尖驟然顫動,只見韓秋端詳片刻,含笑輕言:「很好看。」
雪媚輕輕碰觸花瓣,神情微柔。
他信手拈來的不過是朵隨處可見的野花,然而經他之手別於耳上,它便不再是微不足道的一朵野花,比再多的金銀珠寶還要璀璨。雪媚心中萬分觸動,抿唇竟是不自覺露出羞澀笑晏。
她的神情旋即又黯淡下來。三日前的那個夜晚,她原本下定決心想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韓秋,然而他的到來卻告訴自己不日即將啟程離開白水城的事情。
整整三天,韓秋沒再去見她,似乎離別前的疏離才是對彼此而言最好的道別。
此去一別,她們之間恐怕就要緣斷於此。
原以為她們的相遇是天公作美,可假若她們終究不過是彼此生命的過客……她不甘,也不願。
&知你此行的目的。」雪媚深吸一口氣,重新正視韓秋:「如你所知,那名北勾商人確實曾經到過水色樓。」
韓秋神情不變,顯然他並不驚訝於雪媚怎會知曉他的來意與目的。
雪媚心情漸沉,她果然不該抱有不必要的期許……期許韓並非持有目的性接近自己、他甚至早就知道自己已經看穿他的來意。
&你所願,非我所求。你並不需要告訴我。」他如此張揚地留在水色樓不過是為更方便搜尋線索,之所以接近雪媚的意圖也確實不純,只不過想知道的事他自會去查,尚不至於墮落到利用女人來達成目的。
雪媚的身份他心知肚明,但無意拆穿。所以三日前的那個夜晚,他亦不打算聽取雪媚口中的情報。
&你知道的……」雪媚苦澀一笑,目中滿是深情:「我情願。」
韓秋靜靜地看着她,即便如此雪媚依然想要爭取。
&日北勾那個玉販商人手中的『寶物』確實是真的,只是來到水色樓之後便被悄無聲息地換下了。」雪媚微頓:「是我親手換下的。」
聞言,韓秋眼底終於浮動一絲波瀾。
他之所以滯留此地,正是為了追查失落的『薄曦和玉』。當日他收到確切消息稱薄曦和玉落在一名北勾販玉商人手中,途經白水山時遭劫失落未明。他千里迢迢找上白水寨,卻發現被山匪奪走的薄曦和玉根本只是一塊贗品。
當初北勾人將薄曦和玉運出西韓,為怕被他們西韓追回竟不斷更變路線繞道而走。從琉璃到南桐再到東唐,輾轉數國,期間千方百計干擾他們的線索與情報,流出各種消息各種贗品,真假摻半、亦虛亦幻,叫他這個追尋下落的人追得心火大。
每每千辛萬苦找到一件以為是真的,到頭來卻發現還是贗品假貨,這種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已經不能用心累形容,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