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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聲閣的幾人,頓時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同時也終於注意到了文曼筠的失態。
然而,文曼筠本人,卻對此置若罔聞。
她此刻的心神,已然全部被眼前的男人奪走,再也注意不到其他。
這個人……
這聲音……
還有這雙深若寒潭的眼睛……
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認錯!
他,就是姜遠無疑!
就算有面具遮掩,就算氣息和氣質截然不同,他依舊是那麼的風采卓絕,區區一塊面具,根本就遮掩不了他的光芒!
除了姜遠,再不會是別人!
這麼長時間,她拼命修煉,拼命忙碌,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記,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釋然,然而,如今再一次見到他,她才發現,原來,那些都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
她,其實從未忘記過。
一股微微的酥麻感自心尖蔓延開來,瞬間充斥全身,讓她連指尖都在微微戰慄。就連那雙瀲灩的鳳眸,此刻也睫毛微顫,好似有萬千思緒在其中翻滾,複雜萬分。
一時間,整個殿中都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潮聲閣的三個青年公子看看文曼筠,又看看姜遠,目光在兩人間逡巡,神色頗有幾分驚疑。
文曼筠平素給他們的印象就是清冷有禮的,何曾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這反應,一看就是有故事啊~
有那思維靈活的,更是已經瞬間腦補了數萬字的恩怨情仇出來~
一時間,他們看文曼筠和姜遠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跟他們比起來,左心凌卻實在沒心思八卦。
看到文曼筠這樣的反應,她只剩下滿心的擔憂,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文曼筠的胳膊,柔聲道:「文妹妹,你怎麼了?」
「我沒事。」
文曼筠驀然回神,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就連指尖在掌心掐出了血都仿若未覺。
想起上一次的臨陣脫逃,她閉了閉眼,愣是忍住了想逃的衝動,強迫自己站在了原地。
逃避,有一次就夠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逃!
文曼筠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眼底已然一片堅毅。
目光直視着姜遠,她雙唇微啟,一字一句,緩聲說道:「托公子的福,曼筠一向安好。只不知,公子怎會在臨海?」
姜遠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心底一嘆,答道:「你能來臨海,我自然也能。緣分二字,還真是玄妙難測,不是麼?」
只可惜,他跟文曼筠的這緣分,卻是孽緣~
文曼筠沉默,眼帘微垂,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姜遠也不管她如何反應,目光一掃,視線便驀然落在了左心凌的身上,說道:「我與凌雲仙子久未見面,有些話要說,暫且借一步說話。幾位不介意吧?」
他的聲音平淡,語調中卻帶着股不容置疑地味道。
三個青年公子一愣,隨即連連擺手:「不介意~不介意~」
左心凌倒是想介意,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就被文曼筠攔住了。
「左姐姐不必擔憂,我不會有事的。」
按着左心凌的手,隨口安撫了幾句,文曼筠便抬眸看向姜遠,聲音已然再次恢復了平靜:「公子是想跟我做個了斷?」
「不錯。」姜遠微微頷首,算是承認了。
文曼筠看着姜遠,沉默片刻,忽然勾唇笑了:「英雄所見略同。」
說這話時,她依舊死死掐着掌心,脊背卻越發挺得筆直,仿若高山雪嶺上的不老寒松,傲骨錚錚,拔然脫俗。
姜遠唇角微勾,眼底划過一抹果然如此的讚賞。
然而,他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一抬手,道:「請~」
玄色的袖擺當空劃出划過,留下一抹張揚的弧度,說不盡的風流寫意。
文曼筠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瞬間的複雜,然而,下一刻,就重新被堅毅取代。
她沒再多說什麼,只一抬手,同樣的有禮有節:「公子先請~」
說罷,她便抬腿跟上姜遠,挑開珠簾,進入了另一邊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