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困擾久了, 顧青竹猛地抬頭看了余玹夫人,雖未開口, 但舉手投足間儘是透着傾聽之意, 而許芸審時度勢, 尋個由頭出門, 好讓她們說話更方便些。
&事兒說難也難, 說簡單也簡單。」余玹夫人沒賣關子,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既然沈曇要守孝, 你便將計就計, 拿了趙家那小子做擋箭牌,應下婚事不就齊了?」
這話就像鐵錘一般,硬生生將她砸懵了。
顧青竹怔愣半晌, 下意識的反駁道:「這怎麼行!」
余玹夫人細長的眉毛一挑,嘴角彎了起來:「怎的不行?如今當務之急是定下婚事,那趙懷信來的正是時候,應付過宮裏,日後想不想嫁主動權在你手上。」
&是如此。」她逐漸反映過來,順着余玹夫人的思路想道:「我明年及笄, 哪怕現在定親, 也不大可能拖上三年才成婚的,就算可以,到時候又如何再取消一次婚約?」
余玹夫人淡淡一笑:「要知道,成親不易,拆一門親事卻容易的很,我觀貴府長輩對此類事非常開明,你真不願意,誰還會逼迫你不成,且也用不了那麼久,只需待聖人給五皇子賜過婚即可。」
五皇子已經大了,當初太子開府自立時比他還小上半歲,一旦李曉的正妻確定下人選,其他幾位適齡的皇子俱已成家,聖人確實不能再拿顧青竹婚事做什麼文章。
顧青竹不得不承認,余玹夫人所言實在是有幾分道理,至於再取消一次婚約,對她來說也無所畏懼。
這想法很快在顧青竹腦中生根發芽,甚至覺得沒有比它代價更小的了,主要原因是不會牽扯到魏國公府,不用讓沈曇冒多餘的風險。
可顧青竹還有疑慮,咬了咬唇道:「我怕趙公子不會答應。」
趙懷信曾兩次表示有迎娶之意,答應這種事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事憑的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余玹夫人頗有些無奈的瞧着她:「不過你若真按我說的做了,還是建議不要犯傻的多此一舉,他不知道正好。」
沒一會兒,有丫鬟來這邊通報說,四公子迎親回來了。
在海納堂的女眷們紛紛往花廳趕,顧青竹也帶着余玹夫人和許芸前去觀禮,被如此點撥,腦子裏的想法尚未理清楚,但已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連走路的步子均輕快許多。
花廳處處掛上了紅綢,桌面精緻的瓷碟上,擺滿了桂圓、蘋果、蜜棗等喜慶果子,還有各種甜味兒的飴糖,最得孩子們喜愛。
盧玉憐姐妹提早佔了好位置,可以清楚看見新郎官兒和新娘拜堂,見顧青竹進門,便揮起手高興道:「青竹,這邊這邊。」
顧青竹把余玹夫人她們安頓好,才擠過去和盧玉憐並肩站着,抱歉道:「招待不周了。」
盧玉憐嗔她一眼:「就知道你忙的腳不離地,我倆才自個兒轉着看呢,自家人還客氣什麼,趕明兒我成婚,青竹妹妹早去幾日陪着就成。」
吉時已到,顧明宏牽着條大紅錦緞,中間兒系了同心結,另一面則是披着蓋頭的程瑤。
來客紛紛出言道喜,說着各種溢美之詞,盧玉閣卻突然拽了下顧青竹的手,附在她耳邊說道:「趙三公子可一直盯着你看呢!」說罷朝斜前方努努嘴。
趙懷信穿着件淡青色的立領長袍,比平時多了些書卷氣,眉眼帶笑,在那群年輕公子裏面十足的鶴立雞群。顧青竹目光和他對上,對方倒是矜持的笑了笑,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仿佛面前拜天地的熱鬧景象,在那眼中全是浮雲一般。
顧青竹擰着眉垂下眼來,將身子微微往柱子旁側了側,想以此遮擋着他灼熱的視線,可惜此舉着實是掩耳盜鈴,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好在趙懷信眼神雖露骨,整場儀式下來卻沒再有其他行動。
顧青竹忙起來連午膳都沒空吃,直到傍晚賓客散盡,才得以鬆了口氣,回到聽竹苑吩咐廚房做碗細湯麵,聞到香味兒方才察覺腹餓難忍,兩碗面吃下肚子才有飽意。
睡前,她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這入了秋的日子,晚間已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悶熱,竟颳起陣陣涼風,臨邊的窗扇留了縫隙,風從縫中吹進屋子,叫人更清醒了。
她心裏知道,和其他計策相比,自己其實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