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就是試試,沒準備大喊大叫引來護院,現在她藍宵露的名頭比茅坑裏的石頭好不了多少,說不準護院不相信是院裏進了賊,倒懷疑她與人不清不白呢。
那人移開手指,藍宵露定了定神,顫聲道:「你是誰?」要說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傳說中的月黑風高殺人夜,清羽院又是個冷清偏僻的地方,要是這人把她殺了,扔在灌木叢中,弄不好屍體幾天都不會被發現。一想到這裏,她就一陣惡寒。
那人還是戒備地看着她,見她小小的臉上一雙圓溜溜亮如星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雖然有些緊張,但卻十分鎮定,剛才幾下出手也很是不凡,他竟然也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這院子的主人,藍家三小姐藍宵露!」
「藍三小姐?」那人看了她一眼,卻嗤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藍三小姐!我倒不知道,你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這麼明顯的嘲笑讓藍宵露怒了,雖然她現在受制於人,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雖然有可能下一刻就死在對方手裏,但是士可殺不可辱,憑什麼一個小賊,也敢來嘲笑她?她冷聲道:「你是在嘲笑我還活着嗎?我是被迫失身,你是甘願做賊,雖然我身敗名裂,也比你高尚一百倍!」
那人玩味地笑道:「這話怎麼說?」
藍宵露恨恨地道:「我只是一個弱女子,無力反抗,只能被動承受;你一個大男人,仗着人高馬大武功高強,跑到這後院來欺負弱小,你就不知羞恥嗎?」
那人正色道:「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尼瑪這還不叫欺負,那現在夾住她膝蓋扣着她脈門的是誰?藍宵露幾乎要翻白眼,順着她的目光,那人才發現兩人一直用這麼尷尬的姿勢近距離接觸,退後一步,鬆開鐵鉗一樣的腿,卻還扣着她的脈門。
膝蓋終於解放了,那人的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石頭做的,那麼硬,膝蓋兩邊明天鐵定得青腫一塊,藍宵露忍不住彎腰用沒被鉗制的左手去揉。
夜風輕輕一吹,一股血腥氣沖鼻而來,她這才發現,這人衣服上有幾處明顯的深色痕跡,像水一樣洇開,看來他受了傷,受了傷還能兩招制住自己,高手啊高手。看來不止她看中了這片院牆,連賊人也盯上了這兒,他身上受傷,不可能從前院來的,應該是從院牆翻過來。
那人看她眥牙裂嘴地揉着腿,忍痛又倔強的樣子,大概覺得有些不忍,放開她的右手,正色道:「我可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傷你也是不得已,只要你乖乖的別動,我不會害你性命!」
藍宵露乾脆坐在地上,雙手把夾痛的地方一陣揉搓,只希望明天不要青太大一塊,頭也不抬,沒好氣地道:「大爺,你眼力不好還是怎麼的?什麼地方不好去?這個院子什麼也沒有,你算是白來了!」
那人一怔,接着變色道:「你當我是小賊?」
「難不成是大盜?」
那人一怔,忽地咧嘴一笑,道:「你說對了,我正是大盜!」
藍宵露不由抬眼看他,月光下,他離她只有兩步遠,這距離看得很清楚,他雖也對她有所戒備,但眼神坦蕩,站在那裏卻如山一般挺拔,很有幾分頂天立地,傲然不羈的味道,全無一般賊人的萎瑣奸滑,亡命狠厲之色。
沒由來的,明知他是闖入丞相府的不速之客,藍宵露對他竟有幾分好感,大概是他武功高強,卻沒有真正傷害她;又或者是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氣勢,讓人覺得他不是壞人;又或者他的坦蕩和挺拔,使她心中仰望。
他的來意她不想知道,反正她對這個丞相府也沒什麼歸屬感。她站起來道:「你受了傷,要不要包紮一下?」
「不必……」這人正要說話,忽然遠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嘈雜,隱隱有聲音叫道:「快,四處搜,搜仔細點兒!」
藍宵露不自覺看向那人,那人也看向她,只要她出聲大叫,一定會把人引來這裏,藍宵露卻是一低頭,從地上抓起扔下的包袱,另一隻手拉住他的衣袖,叫道:「跟我來!」
那人搖頭,指指院牆:「我從這裏出去!」
藍宵露鄙夷地道:「都被人追得逃了進來,現在過去不是自投羅網?」
那人一想也是,平時他倒也不懼,但有傷在身,要全身而退的確是麻煩,
第十八章: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