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綱時下已經七、八十歲,早已經過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年齡,對李承乾以太師之禮待他只是隨意的笑笑,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
不過這老頭兒雖然不在乎,但李承乾不能不在乎啊,七、八十歲的人了,一旦在自己這裏有個好歹,這事兒不清楚不是。
所以施禮之後連忙上前扶住這老頭,來到桌案後面,扶着老頭子坐好,然後才恭聲問道:「老師日幕至此,可是有什麼事情?」
「唔,沒什麼大事,就是看你這書覺得有些疑問,實在耐不住性子等明天,所以……」李綱將手中手冊對李承乾比了比,就此行的目的,結果到一邊,目光就被桌案上的《蘭亭集序》所吸引,不由自由的收住了聲音,人也緩緩站了起來。
「這……這是……,蘭……蘭蘭蘭……」老李綱起身之後,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整個人就僵在那裏,結巴着連句完整的話都不出來。
「老師!老師!」李承乾被李綱的狀態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又是順氣又是搓背好一通忙活,才算讓老頭子緩過一口氣來。
「《蘭亭集序》,真的是《蘭亭集序》。」李綱雖然氣緩過來了,不過整個人依然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身體顫抖,雙手彎如雞爪伸在半空,想摸又不敢摸,似乎很怕自己是在幻覺之中。
李承乾站在老頭子一邊,看老李綱似乎不會突然掛掉,這才試探着問道:「老師,這《蘭亭集序》是真品?」
「廢話,除了王右軍,還有誰能寫出如此千古佳作!」激動的老李綱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蘭亭集序》,像是生怕它從眼前飛走了一般。
李承乾被喝斥了,不過從李綱處得知《蘭亭集序》確為真品之後,他也不在太乎這種喝斥,沒文化又喜歡附庸風雅,受委屈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忍忍就好了。
「老師,水已經打來了,請您淨手。」從李二那裏知道看古卷要淨手的習慣之後,李承乾很理解為什麼李綱不去碰那幅字的原因,所以命侍女打來清水,給李綱預備着。
不料,李綱作為一個正統文人,其行為遠比李二要講究許多。
觸碰字畫之前不單單要洗手,而且還要焚香,並且平心靜氣的跪坐到一炷香燃盡之後,這才緩緩起身,認真的欣賞起來。
爾後一連三天,老李綱留宿東宮沒有離開,吃住都在崇文館中,就連除夕夜也只是往家裏送了個口信,是在人在皇宮,讓家人無須擔心。
而這三日時間,一幅《蘭亭集序》被老頭子不知臨摹了多少遍,最後看的李承乾都快要吐了方才罷手,長嘆一聲道:「太子殿下,這幅字,好好珍藏吧,今後怕是再也不會出現與之比肩的了。」
「老師既然喜歡,何不將它帶回家中好好欣賞……」李承乾有些糾結的問道。
李綱的狀態讓人很不放心,七、八十歲的老傢伙,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臨摹,李承乾很擔心老頭子就此累死了。
所以除夕那天的時候曾經試圖讓老李綱帶着《蘭亭集序》回家去看,只要一個月之內拿回來便好。
可是這李綱卻死活不答應,不知是怕弄壞了還是怕弄丟了,總之這白鬍子老頭很執着的留在崇文院裏,一直都沒有離開。
「罷了,我老頭子一個快入土的人,能見此貼已經足慰平生!」李綱惋惜的看了一眼《蘭亭集序》,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良久之後再次長嘆一聲:「好了,老夫已經在此停留日久,今日便要回去了。」
李綱臉上的失落李承乾看的很清楚,不過他又能什麼呢,總不能把《蘭亭集序》送給老頭子。
如果送了,那也只是在坑這個老頭,這樣的一幅字留在家裏,弄不好就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所以在大唐這個俠以武犯禁的時代,《蘭亭集序》只有放在皇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如果放在李二那裏更安全,因為他會把這東西一起帶走。
接下來的日子再次恢復了平靜,除夕到上元之間這十來天,讓人閒的骨頭髮酥。
將軍們依舊在北面沒有回來,李靖、李績、李道宗、柴紹、薛萬徹還有衛甑生六路大軍已經將頡利的活動空間壓縮到了極至。
而且就在除夕夜的時候,李承乾聽頡利那傢伙好像打算求饒,派出的使者執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