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闆看到尺子的那一剎那,預料中的憤怒,生氣,大發雷霆都沒有。只是目光就像凝滯了一般,靜靜地打量着他手中的這一把尺子。這樣的秦老闆,他是從來沒有看見過的,臉上甚至略過絲絲扣扣的痛苦。
這把尺子是他的心病,如今,重新歸於他的心臟深處。
痛苦到連嗓音都沙啞:「你是從哪裏找到這把尺子的?」
&板,這是孟小五的房間搜羅出來的。你看,她是不是偷拿了公司的……」
秦禾起了身,他走到了他的面前,卻是冷冷道:「孟青,看起來,你對你的妹妹很有意見?」
&不不,老闆,我只是覺得這尺子是個古董。所以才給你看看。再說了,我妹妹小五這人您並不了解,她從小就手腳不乾淨,常常偷這個拿那個……這萬一是拿了公司的東西,豈不是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您看,這東西到底是個什……」
秦禾反而問道:「這是個什麼?」
&孟青以為秦老闆都不認識這東西。卻繼續栽贓道:「一定是個稀罕物!」
豈止是個稀罕物?!秦禾淡淡打量着面前謹小慎微的孟青:「你是孟老八的孫子,難不成沒見過這玩意?」
&什麼?!」孟青大吃一驚:「這,這是爺爺的遺物?!那她為什麼帶着這東西?!」
&什麼?」秦禾捫心自問了一句,還能為什麼?卻是道:「你先下去。」
孟青走了,留下了這一把陰陽尺——這一把屬於他的,失散了三十多年的陰陽尺。
秦禾還記得那個夜晚,陸修遠搶走了師父的遺骸,搶走了陰陽尺。自那之後,他就無法再溝通陰陽,無法把不想見的人統統除去,無法繼續復活師父的計劃。無法再成為人之上的神——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斷了跟陰陽尺的聯繫。
陰陽尺這玩意,跟一條狗一樣。
你跟它呆的越久,它越聽你的話。你不理睬它,它也不會聽你的指揮。
要說熟悉,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它,要說陌生,也沒有人比他更陌生它的存在。
自從那日一別,他以為,師父的遺骸和陰陽尺都沉入了湖底。後來,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清晨和傍晚,沿着玄武湖散步。就在那玄武湖邊,他收養了不少小烏龜,又放生了不少小魚小蝦。有人說他是好心,其實,只是給自己一個經常來光顧的藉口而已。因為,師父的骨灰也好,陰陽尺也好,從此之後就再沒有半點消息。
直到現在。
秦禾撫摸上這一把陰尺,就像撫摸一個長年不見的老朋友。而陰陽尺也回報以淡淡溫潤的光澤。
陰陽尺上的一些回憶片段,透過尺子漸漸傳遞到了他的手心裏。他是天下最懂這一把尺子的人。從許多年前,他就知道它的作用,知道它的詛咒,知道它藏在「命格」之外的慈悲力量。歸根到底,只是無人賞識這一股力量罷了。
回憶的片段並不連貫,只有兩處非常清晰。但僅僅有這兩處也夠了。
第一處陰陽尺顯靈,是陳歸寧借着孟小五的身體復活了,第二次顯靈,卻是孟小五誤殺了梅景鉉,許下了另一樁堪稱可怕的交易。
回憶結束,那一顆冰冷的心臟,漸漸跳動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感情的,還以為只有欣賞大師兄做的那一件骨瓷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有過美好的時光。才會知道陳歸寧存在過,她只負責把他的生命給點燃,卻沒有負責澆滅火焰。
所以,他為了她燃燒一切。直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她卻拋下一切,拼卻了一個同歸於盡。
但是,這個故事並沒有結束。該清算的東西,也必須要去清算的。
&噠噠」有人敲了門,他道了句:「進來。」是孟寧進來了:「老闆,小五剛才回到酒店,她也不跟你打招呼,就,就收拾東西好像是準備走了……」秦禾打斷了她的話,只淡淡道:「你去把小五帶過來,就跟她說,我想找她請教請教。」
&的。」孟寧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女人,但此時此刻,她也沒看出秦禾藏在面具下的壓抑。
小五很快就過來了。
秦禾的面前擺着陰陽尺,她剛才還存了一絲僥倖,但是現在看到這個情況,什麼僥倖都不用存了,她的真實身份已經泄露出去了,可笑的是,第一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