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余慕嫻解說安南郡,楚玉姝頓了片刻,才道:「小哥哥既是決定了,便夜裏走吧。」
&聞楚玉姝要自己夜裏走,余慕嫻抬頭望向楚玉姝背影,半晌未言。
楚玉姝如是便允了,委實難讓她安心離去。
見余慕嫻沒有應聲,楚玉姝轉面朝着余慕嫻,低聲道:「小哥哥想必也發現近些日子竇府不太平。這是由於鄴城動亂的緣故。月前,父皇崩的突然,而太子哥哥逆常理,撇下眾臣夜奔,為的是聚兵圍城。」
&子敗了?」余慕嫻蹙眉。
&楚玉姝打量着余慕嫻的臉色,「且二哥哥昨日戰死於鄴城護城河畔。」
&太子呢?」余慕嫻追問。二皇子從來不是她余慕嫻在意的人物。
&是倉皇逃竄了。」楚玉姝一邊答,一邊揮手讓立在珠簾外的婢子入珠簾內來布菜。
端詳着楚玉姝命人布在案上的膳食,余慕嫻壓低聲音:「那四皇女您為何不走呢?」
四皇女為什麼不走?
這是余慕嫻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楚玉姝最不想答的問題。
橫眉示意布菜的婢子退下,楚玉姝冷笑:「小哥哥猜猜太子哥哥為何會敗?」
&嫻不知……」余慕嫻靜靜立在一側,等着楚玉姝將答案告訴她。
&楚玉姝入席,拿起玉著,「小□□日看地圖,小哥哥可知這楚國的北邊有羊舌國?」
&跟着楚玉姝入席,余慕嫻在記憶里搜刮與羊舌國相關的事後,抬眸望向楚玉姝,「慕嫻只知羊舌國是處在鄴城之北。」
&哥哥既是知曉羊舌國。那一切便就好說了。」楚玉姝旁若無人地用帕子擦着玉著,「姝兒告訴你,羊舌國國主羊舌永年不日就將親臨鄴城。而其四子羊舌不苦,今晨戮羅成於城樓。」
什麼?羅成已經死了?想着那日從井底水道逃出時,那個給了她一箭的男人,余慕嫻握緊手中的竹筷。
她記得,不久前,三皇子還在招攬那個人。
&殿下可好?」余慕嫻放下竹筷,正正地望向楚玉姝。
抬目迎上余慕嫻的視線,楚玉姝舉筷夾了一筷芹菜與余慕嫻,慢條斯理道:「不知。」
&余慕嫻無暇顧及碟中的膳食,她有些憂心眼前這丫頭的安危。雖然依她看,四皇女楚玉姝與三皇子楚宏儒並不是一路人,但在外人看來,她們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余慕嫻正襟危坐:「不知四殿下逢此作何打算?」
見余慕嫻突然關心起她的行程,楚玉姝嘴角一揚,笑道:「小哥哥既是不願跟着姝兒,又何必在此時與姝兒說些客套言語。」
&是四殿下不嫌棄,慕嫻願與四殿下為友……」余慕嫻抬目望着楚玉姝,欲言又止。她期許楚玉姝這丫頭願意在此時把實情說與她聽,不要耍性子。她與這丫頭畢竟是一同度過生死的人。
瞧出余慕嫻眼底的深意,楚玉姝端坐在余慕嫻面前,一臉肅殺。她楚玉姝都吃虧,喚了這小子這般久的「小哥哥」,這小子卻在臨行之前,忽然改口跟着竇方喚自己「四殿下」……
&是喚了姝兒『四殿下』,小哥哥就該知曉,你我不能為友。」楚玉姝按捺着心頭的不悅,又夾了一筷子芹菜與余慕嫻。那人不喜芹菜,那這小子在家中定然也少見芹菜。她既是懶得在出行上難為這小子,那便讓他在食桌上吃吃苦頭,平平她心底的怨氣。
嗯?被楚玉姝抓着稱呼不放,余慕嫻一時失笑。她原稱呼楚玉姝為「四皇女」,只是按照舊制,此刻換「四殿下」這敬稱,是為了提醒這丫頭,她身份不俗,萬事得細思,誰料這丫頭竟然不樂意……
蹙眉瞥着碟中愈來愈多的芹菜,余慕嫻輕嘆起身,衝着楚玉姝一拜:「請四殿下明鑑!慕嫻並不願與殿下為敵。」
&你與太子哥哥……」楚玉姝把玉著放下,靜坐等余慕嫻解釋。
知曉楚玉姝此言是在試她,余慕嫻抬目多看了楚玉姝一眼。余文正與太子有牽扯,自是擺在明面上的。但她確實沒有仰仗到父輩的蔭蔽。余文正走的太是時候,以至於她靠不到大樹。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當然,若是願意供人驅使,那余家遠親,或是可以依靠,但其間要受多少白眼,又難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