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肯定?」聽到休平治的結論,余慕嫻眉頭一蹙。當下是乾平二年一月,若是壘石場中的人活不過開春,那便要早些將楚宏儒撈出來。
至於餘下人……便是人各有志了。
余慕嫻惦記壘石場的流民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但壘石場中的流民不是長寧城中的流民,長寧城裏的流民,多是些苦主,給些錢糧哄哄,便歡天喜地的跟着府差去府衙造冊了。而壘石場中的流民,卻不是那般好對付。雖然一個個都穿得破破爛爛,卻是個個都懷着故國故土。
瞧着余慕嫻因自己的話皺緊了眉頭,休平治以為余慕嫻不懂長寧實況,便揚聲解釋道:「羊舌國不比大楚。大楚南稻北麥,除卻此番謀逆的三個郡,均不缺糧。而羊舌國,多據水草為居,冬則南,夏則北,如何能養得住這般多做苦力的閒民?」
&以?」見身後忽地沒了聲響,余慕嫻駐足看了休平治一眼。
碰上余慕嫻的視線,休平治笑道:「所以若是開春,他們再不願去府衙造冊,那該是有專人來送他們歸天。」
&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人死活?」視線從休平治的馬鞭上滑過,余慕嫻帶着休治平立在壘石場中的小徑上。
這種小徑,兩寸寬,百丈長,曲曲折折縱橫在壘石場內的石山上。
側身讓過一個赤膊的挑夫,休平治把下巴抬得老高,道:「不在意。」
&見休平治避開了她的視線,余慕嫻抿唇道:「慕嫻懂了。」
就如同徵兵喜征年少的。年歲小的人似乎總是容易被種種榮光蠱惑,以至將生命的點綴當成生命的全部。這也就是休平治口中的「不在意」。
休平治之所以道他不在意眼前人,無外乎他認為,眼前這些人為楚國而死都死得其所。
&聽身邊的神棍道懂了他的心意,休平治不屑道:「聰明人皆是一群軟骨頭!」
&無視休平治的譏諷,余慕嫻抬眸看了眼休平治的下巴,俯身扶住一個險些跌倒的挑夫,「小心些。」
&被余慕嫻扶住,挑夫眼睛一眨,喚了聲,「余小子!」
聞扶住的挑夫喊了她一聲「余小子」,余慕嫻愣過片刻,即知曉她遇上了一個熟人。
順手幫着挑夫將擔子卸下,余慕嫻便勸挑夫在原地歇息了片刻。
挑着挑夫擦汗的間歇,余慕嫻低聲與挑夫搭話。
&大哥,一別數月,您還在沒走?」講起鄴城話,余慕嫻抬頭看了看周遭低頭撿石頭的流民,把聲音提高,「您還不打算去造冊啊?」
姚二木是余慕嫻在壘石場時認識的人。因着他比余慕嫻年長,余慕嫻習慣喊他一聲「姚大哥」。
&被「姚大哥」喊得親熱,姚二木拍拍余慕嫻的肩膀,笑道,「造冊?造什麼冊?」
&還不知道造冊啊?」聽姚二木竟是對造冊一事一無所知,余慕嫻蹙蹙眉。即沖休平治道,「休少爺,勞煩你去喚方才那三位過來?」
造冊一事在長寧城早就被鬧得沸騰,姚二木沒有理由不知。除非壘石場的官差在中作梗。
想透其間緣由,余慕嫻便與休平治道:「休少爺,勞煩你去喚方才那三位過來?」
&怎麼不去?」低頭瞥余慕嫻一眼,休平治擰眉衝着姚二木呵斥道,「既是打定心思做大楚的遺民,便莫要在這個時候,作個軟骨頭!」
&姚二木原是不認識眼前的錦衣公子,但聽着這公子的口氣,姚二木便知他招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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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膝跪到休平治面前,姚二木痛哭流涕道:「這位爺,小的冤枉啊!小的從來沒想作個遺民!小的只是一年前,在長寧城西搶了一碗粥……」
見姚二木單是斥了一聲便哭了,休平治瞬時有些尷尬。
他還從未遇到過如姚二木這般愛哭的男子。
平日裏,休府那些人即便挨了他鞭子也是笑着與他道「少爺打得好」。
&少爺去尋曹啟!」倉促將麻煩丟給余慕嫻,休平治屏氣沿着來時路折回去尋人。
&應休平治一聲,余慕嫻一邊安撫姚二木,一邊靜等曹啟,劉頭,肖頭三人來。
&才那位公子,是長生郡郡守,休高運休大人的獨子……」低聲與姚二木將休平治的身份道分明
46.第四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