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賜答應三日後替我和「義兄」引薦孔丘,更道孔丘門下現有幾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弟子都頗具才能,到時還可與我辯論探討一番。
我當下大喜,再次作揖拜謝。
接着,我與端木賜說起了蔡夫子,說起了我幼年時聽到的關於他們的故事,而他也禁不住我的央求同我說了許多當年他們跟隨孔丘周遊列國的事。
半個時辰後,四兒和五月陽拎着麻布包好的草藥回來了。我讓她們二人打水、切藥,自己則把藥湯的煎制方法和藥粥的煮法同顏回之妻細細地演示了一番。
之後,昏迷了許久的顏回終於醒了。我趁機在他嘴裏放了幾根參須,又餵他吃了幾口藥粥,喝了幾口藥湯。
很快,顏回又一次昏睡了過去。但這時,他的臉色較之前緩和了許多,脈息也有了起色。
日落時分,我與端木賜告別了顏家母子,兩人相約三日後在他的府邸見面。
回到家時,哺時早已經過了。但小院裏,無恤、阿魚、魚婦,還有劍士首都還在等着我們一起開飯。今天是我和無恤到魯國後的第一天,魚婦準備的晚食出奇豐富,阿魚特地從外面的酒館買了兩大壇桂酒,說要補上他欠我和無恤的一頓喜酒。
阿魚殺起人來乾淨利落,哪知酒量、酒品卻比魚婦還要差。三碗桂酒下肚,他的舌頭就開始打結了,等到第五碗,整個人就癲開了。他平日裏和無恤說話總是恭恭敬敬的,可這會兒借着酒勁居然一手抱着酒罈,一手勾着無恤的脖子死活要同他拼酒。
魚婦被他的舉動嚇得魂飛九天,無恤倒是一點沒有在意,隨手拎起一隻酒罈就往阿魚的罈子上撞去。
兩個男人拎着酒罈仰頭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我和四兒拿竹箸敲着食案一個勁地鬼叫助威。
最後,「囂張」的阿魚咕咚一聲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須臾,便打起了如雷的呼嚕。
無恤放下酒罈笑着對魚婦揮了揮手:「扶他下去吧,晚上好好照顧着。」
「諾!」魚婦磕了個頭,趕忙去扶阿魚。
「我去幫她。」四兒看了我一眼,和劍士首一起幫忙魚婦把不醒人事的阿魚抬了下去。
「你還好嗎?」我走到無恤身邊,掏出絹帕替他擦了擦臉上殘餘的酒液。
離開晉國久了,他越來越不像新絳城裏那個恭謙識禮,進退有度的趙無恤。他喝酒的樣子像個浪跡天涯的遊俠兒,又像個快意恩仇的劍客,他層層面具之下,到底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不好,頭好暈。」無恤嘴角一勾,兩隻手往我肩上一放,整個人半撲了上來。
「好重」我被他壓得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定身形,「你又鬧我,你根本沒醉」
「誰說我沒醉,你聞聞。」他笑着抬起頭在我鼻尖輕咬了一口,「有桂酒香嗎?我可喝了半罈子。」
「熏死了,酒鬼。」我笑着轉過身子,把他的兩隻手往自己脖子上一圈,「走,我帶你去睡覺!」
「好啊!」無恤把下巴靠在我肩上慢慢地隨我往寢臥走去,「今天你見到顏回,也見到端木賜了?」他在我耳邊呢喃。
「嗯,顏回命不久矣,端木賜答應三日後幫你我引薦孔丘。紅雲兒,你說孔丘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如果真的那麼賢德有才,為什麼各國君主都不用他?」
「他的那些主張只有國君會感興趣,可放眼天下,又有哪個國君有能力推行他這一套禮樂治國的主張。他就像是賣魚的人,他賣的魚,愛吃的就那麼幾個人,可偏偏這些人又買不起,所以他才會處處不得志。」
「如果你是晉侯,你會用他的方法治國嗎?」我打開房門,彎下腰半背着無恤進了寢臥。
無恤知道我背不動他,壞笑着故意把身子又往下垂了垂:「不知道,他的治國之法我沒深究過。不過,如果我是晉侯我更願意用管仲、晏嬰這樣的人,端木賜也不錯。」
「孔丘最高只坐到了魯國大司寇的位置,端木賜是不是還做過衛相啊?」
「丫頭不講他們了,講講我們吧?」
「我們?」我費勁全身力氣終於把無恤「背」到了床榻前。
「這院子裏只有三間寢居」無恤輕笑一聲摟着我的脖子翻身往床榻上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