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老百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只是睡個悶頭覺的功夫,第二日一早起床,這天就變了。向來被譽為大夏肱骨的南陽侯原來與秦超是一夥的,江北六州接連失守,被貪狼鐵蹄肆意踐踏,就連那剛滿八歲的小皇帝也差點被人捉去。
半壁江山已失,強敵勢如破竹,而大夏朝內里早就亂了套,地方各自為政,散沙般不堪一擊。所有人都以為大夏要玩完了,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功夫,那從未吃過敗仗的貪狼國三王子就能揮師南下,九州怕是要就此易主。
然而誰又能想到,就是這已經如同破屋爛瓦的殘敗山河,竟是被鎮南將軍的公子和江東袁氏聯合撐了起來,特別是鎮南將軍公子陵洵,自他回荊州以後,以雷霆手腕迅速收攬鎮南將軍舊部,不少荊州名士也爭相投奔於他麾下,只用了短短一個月,便徵集三十萬大軍,生生將貪狼人攔在了長江以北,讓他們不得南渡。
最開始的半年多,貪狼軍還有些蠢蠢欲動,時常向江南發起攻勢,後來卻漸漸偃旗息鼓,像是猛獸蟄伏,竟有與大夏劃長江而治的意思。
兩方這樣僵持下來,一晃便是三年。
又到了隆冬時節,除夕將至,街上到處都是販賣年貨爆竹的,國破的陰霾似乎也被節日洗刷乾淨。
荊州武陵郡衡蕪城內今天格外熱鬧,街上人頭攢動,似乎全城的百姓都傾巢而出,尤其是尚處於豆蔻年華的少女,更是一個一個面露嬌羞,滿含期盼地在人群中引頸而望。
這般情形,當然不只是因為要過年了,大家都一起涌到街上湊熱鬧,而是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他們陵少將軍要出城去祭祖了。
「來了來了!陵少將軍來了!」有那眼尖的老早就在人群里喊起來,引來人潮騷動。
「我特地早起煮了一鍋茶葉蛋,也不知道咱們將軍愛不愛吃,聽說只要是吃的,送到將軍身邊那個總是笑眉笑眼的小副官手裏,就一定會收下呢。」
「切,少將軍是什麼人,怎會稀罕你的茶葉蛋?依我看還是做兩雙冬鞋實惠,我特地用了獐子皮做底,可暖和了!」
「少將軍以前可是經營繡坊的,什麼織錦布料沒見過,還能缺你那兩雙糙鞋?」
路邊兩個大姐險些因為送東西打起來,都覺得自己送的禮物最為體己,瞧不上對方的。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當然了,這只是年歲稍長一些的婦人,至於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送禮便是另一種含羞帶怯的風格了,而且送的東西也都是些手帕香包之類的風月物件,不似大娘大嬸們這般實誠。
陵家軍走到哪裏都要受到當地百姓夾道歡迎,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是大夏最後一道壁壘,保衛他們不受外族侵犯,更是因為陵家軍治軍嚴謹,走到哪裏都不取百姓分毫,碰到遭了農荒的地方,還會主動分兵幫農,引用陣術修築水利製造農具。不過這都是枱面上的說法,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十分淳樸的那就是陵少將軍長得忒好看了。
尋常武將都是五大三粗之輩,這陵少將軍卻比那讀書的斯文人還要俊秀,而且絲毫沒有架子,一雙桃花眼不知勾走了多少閨中少女的芳心。
「少將軍!陵少將軍萬福!」
「陵少將軍新年大吉!」
傳說中的少年將軍終於騎馬而至,路兩邊的百姓爭相將自己手中的竹籃奉上,口中說着拜年的吉祥話。擠在當中的一個少女,頭上戴的冪蘺被擠掉了,卻被陵洵及時接住奉還,那少女在手足無措中驚鴻一瞥,只見少將軍唇角勾着漫不經心的笑,微翹的眼尾卻好像脈脈含情,可是再一望去,漆黑的眼底並無多少笑意,方顯出征戰沙場的冷峻威嚴。
「少將軍,當心有刺客埋伏,還是下令將這些無關人等驅散開吧。」劉爍是鎮南將軍的舊部之一,當年收到少將軍還活着的消息,他是第一個組織人手前去尋找陵洵的,又精通排兵佈陣,在一眾舊部中頗有威信,因而如今已是陵洵的左膀右臂。此時他皺着眉看了眼不停往前遞送的竹籃,不由擔心。
「無妨,這裏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陵洵只是隨意往人群中一掃,便懶懶地說,「老鄉們的好意,不要辜負了才好。」
劉爍小聲應是,便不再多言。他知道,身邊這位少將軍,別看年紀輕,在陣法造詣上卻是深不可測,只要他說這裏沒有可疑的人,那必定就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