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晉卿何出此言哉?」
早在李光地站出來之際,老爺子便已知其必然是要唱反調的,可也沒想到李光地的調門居然如此之高,就差沒指着三爺的鼻子罵昏庸了,而這,顯然不是老爺子所樂見的,沒旁的,姑且不說三爺乃是老爺子目下圈定的繼位人,也不說老爺子本身對報紙這等新鮮事物就有着濃厚的興趣,就說李光地這等不分青紅皂白只認親疏的態度便令老爺子極為的不滿,不過麼,老爺子倒也沒見責於其,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道。
「陛下明鑑,聖人有雲曰:禮不下庶人,何也,為其不堪耳,而朝堂乃威儀之地也,但有所決,皆神而聖之,豈能與小道消息並列載於紙上,更遑論還須得為商賈做甚宣傳,大違聖人教化,實是有辱斯文,老臣豈能苟同!」
老爺子問話的口吻雖尚算平和,可有此一問本身便是一種不滿態度之表現,此一點,李光地自是能感受得到,不過麼,他卻不打算妥協,而是慷慨激昂地再次將報紙狠狠地貶低了一番。
「皇阿瑪明鑑,兒臣以為安溪老相國所言甚是,此報紙乃譁眾取寵之舉也,萬不可遂行!」
李光地話音一落,不等老爺子有所表示,九爺便已從旁閃出,高聲支持了李光地一把。
「皇阿瑪,三哥執掌禮部,卻不尊聖人之道,竟提此等悖逆之議,實為大過也!」
有了九爺的帶頭,十爺自是不敢落後,跟着也跳了出來,毫不客氣地便將一頂悖逆的大帽子扣在了三爺的頭上。
「皇阿瑪明鑑,兒臣以為三哥用心倒是hǎode,只是此議卻是有悖常理,實大有不妥。」
九爺、十爺都出了頭,四爺自不好再保持沉默,當然了,就算拋開彼此的立場來說,四爺本心也對報紙這等事物持着否定之態度,這便跟着也站了出來,委婉地表示了反對的意見。
「陛下,老臣以為李大人所言確是有理,此報紙有傷物議,不利教化,當慎之!」
「陛下,老臣附議!」
……
這一見素來寡言的四爺都冒出來唱了反調,本來就親近八爺的王士禎與尹泰自是樂得痛打一番落水狗,這便跟着也站了出來,於是乎,滿大殿裏反對之聲立馬便高漲到了個頂點,至於五爺等幾個素來親近三爺的阿哥們雖有心力挺三爺,可這一見反對的聲浪如此之大,一時間自不免都有些躊躇,加之並不清楚報紙到底能起到甚作用,自也就不好在此際出頭為三爺分說上一番。
「老三,爾可有何要說的麼,嗯?」
眾人一致反對之下,壓力不可謂不小,然則三爺卻依舊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動,不管心中有多忐忑,表面上卻保持着淡定從容之氣度,這等樣子一出,還真令老爺子心中暗自嘉許不已的,只不過老爺子嘉許歸嘉許,卻並未偏幫着三爺,當然了,也不曾出言呵斥,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發問了一句道。
「皇阿瑪明鑑,安溪老相國與諸位弟弟對新鮮事物有所擔心實屬尋常之反應也,兒臣並不介意。」
老爺子發問的目的是要三爺自辯,可三爺倒好,輕描淡寫地便將李光地等人的洶洶反對當成了拂面之清風,話雖是說得平和,可內里卻滿是對李光地等人的不屑一顧。
「嘿,三哥莫非是得了失心瘋了?此乃御前,皇阿瑪當面,又豈容得爾虛言胡謅的。」
十爺性子糙得很,這一聽三爺如此說法,當即便怒了,也不管場合不場合的,大嘴一咧,毫不客氣地便譏諷了三爺一句道。
「十弟說得是,三哥若不是昏了頭,本也不致出此等荒謬絕倫之提議,應是近來操勞過度了,須得找太醫好生瞅瞅才是。」
九爺可是個能說會道的主兒,這會兒說起刻薄話來,自是磣人得緊,就差沒當場說三爺是瘋子了。
「呵……」
饒是九爺、十爺都已是賣力表演了,可三爺卻絲毫沒半點動氣的樣子,僅僅只是搖頭輕笑了一聲,望向這哥倆的眼神里滿是憐憫之意味。
「三哥,您這就不對了,朝堂乃是講理之所在,您若是對弟弟們所言有甚不滿,大可明說,如此譏諷於人,實是不該。」
這一見九爺、十爺被三爺激得又要發飆,四爺當真就坐不住了,沒旁的,倒不是想幫着三爺,而是擔心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