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弘晴奉旨入暢春園,在藏拙齋辦公,主持政務大局,雖未掛上監國之名,卻行監國之事,諸部政務、各地奏事摺子經大學士抄寫節略後,一體轉到弘晴處,由弘晴硃批過後,方才能呈送御覽,權柄可謂是一時無兩,論及威勢已是位極人臣,除了沒個正式名分之外,已是幾乎等同於半君了的,這等情形一出,朝野間自不免譁然一片,叫好者有之,艷慕者有之,當然也少不了竭力反對者,更有不少流言滿京師亂傳不已,朝堂內外可謂是好一派烏煙瘴氣的鬧騰。
眾口鑠金,流言可以殺人!這個道理,弘晴比誰都清楚,實際上,早在老爺子欲行洪武帝立建文之流言剛開始傳出之際,弘晴便已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等流言背後的陰霾之所在,也知曉這等流言傳得多了,必然會惹來無窮的麻煩,然則弘晴卻並未出手去干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因他很清楚這等事是辯說不得的,真要是去辯了,不單不能澄清事實,反倒會令這等流言更加甚囂塵上,正因為此,儘管心中有着不小的憂慮,可弘晴還是理智地保持着沉默,對亂傳的流言來了個視若不見。
流言,弘晴可以置之不理,可對於朝中群起的反對聲浪,弘晴便不能不加理會了,只是令其感到棘手的是——此番領銜反對弘晴行監國之權最烈者,既不是四爺的人,也不是八爺的門下,而是王掞這個文淵閣大學士。
王掞,康熙九年進士出身,當過翰林,任過地方封疆大吏,又在朝中打熬多年,六部尚書都輪了個遍,除了工部尚書只在康熙四十一年短暫地代過半年之外,其餘各部尚書都至少干滿了一屆,還曾兩次當過會試主考,門下極多,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向以敢言剛直而著稱,雖非廢太子胤礽之黨徒,可卻是其之堅定支持者,自康熙四十八年胤礽二次被廢黜以來,此老已是不止一次上書要求老爺子復立胤礽,屢次被老爺子責怪,卻依舊不改初衷,老爺子儘管被其煩得不爽得很,可念其忠直,卻是每每寬待於其,顯然有些驕縱過度了的,這不,今番弘晴奉旨主持政務的消息一經傳出,此老立馬在朝中上躥下跳,串聯了陳嘉猷、陶彝、王允晉等十二名御史以及翰林院檢討朱天保、孫紹等朝臣三十餘人聯名上本反對,理由是監國之權非儲君不可為,並再次動議復立胤礽為太子。
王掞可是乃是康熙朝的老臣了,聲名卓著,又位列中樞重臣,他起來帶頭唱反調,影響本就巨大無比,再加上四爺、八爺等人暗中推波助瀾之下,這場倒弘晴的風暴之來勢不可謂是不洶洶,不說親近弘晴的朝臣們為之心驚不已,便是連三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急忙忙地將弘晴召到了頤和園的內院書房,緊趕着便議上了。
「晴兒,這幾日暢春園裏可還平靜否?」
今夜已是除夕了,弘晴進暢春園不過三日,朝中已是反彈迭起,暗潮滾滾之下,三爺自不可能會不擔心,沒旁的,不管三爺對弘晴的態度是嫉妒也好,艷慕也罷,可有一條三爺是清楚的,那便是弘晴絕對不能倒,若不然,他三爺也斷然沒個好下場,從此意義來說,父子倆乃是一體的,三爺心中已是下定了要出手為弘晴鳴不平的打算,只是在不清楚弘晴的真正想法之前,三爺卻是不好為弘晴做這個主的,甚至不好直接問弘晴的算計之所在,也就只能是假作風輕雲淡狀地問出了句無甚營養的廢話來。
「回父王的話,一切尚好,只是積累的公務頗多,若要清理明白,恐還須得三數月之時間。」
弘晴心中其實很清楚三爺真正想問的是甚,只是在三爺直接問出來前,弘晴卻是不想就王掞一事多談,此無他,三爺其實壓根兒就幫不上忙,真要是其插手其中,不單不能有所助益,反倒會將事態進一步地惡化了去,這麼個道理其實很簡單,三爺一動,不說老爺子會起猜忌之心,四爺、八爺等也會從暗地裏搗鼓轉成明面上的攻訐,一旦如此,事態可真就難以控制了的,毫無疑問,這麼個解釋難免有得罪三爺之嫌,弘晴自是不好親口說出,這也正是天家父子相忌的悲哀之所在罷。
「嗯,阿瑪聽聞王掞此番鬧騰得凶,皇阿瑪對此可有甚批示麼?」
這一聽弘晴應答得雖是恭謙,可明顯就是在虛言應付,三爺的眼中不自覺地便掠過了一絲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陰霾,不過麼,倒是沒就此發作出來,而是嘉許地點了點頭,索性將
第742章 王掞攪風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