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宣,大將軍王允禵、仁親王弘晴乾清宮覲見!」
延慶州本就離京師不遠,一眾人等都是騎軍,行軍速度自是極快,尚不到午時,便已趕到了京城,弘晴等人也沒耽擱,護衛着老十四便直奔皇城,在宮門處下了馬,遞上了請見牌,不多會,便見李德全領着兩名小太監匆匆而來,一本正經地宣了誠德帝的口諭。*.
「臣等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既是得了聖諭,謝恩乃是題中應有之意,所不同的是弘晴嗓音洪亮,而老十四不過是張張嘴地應付其事罷了。
「二位王爺請了,陛下已在宮中候着呢。」
李德全顯然是不打算跟老十四有甚拉扯,待得二人起了身,立馬便退到了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催請了一句道。
「有勞了李公公了。」
對於李德全的催請,弘晴倒是客氣得很,拱手致謝了一番。
「皇阿瑪梓宮何在?」
十四爺可就不似弘晴那般和藹了,但見其面色陰沉如水地瞥了李德全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了句話來。
「好叫十四爺得知,就在乾清宮內。」
這一聽老十四如此突兀地問起這麼個問題,李德全的笑臉不由地便是一僵,忙不迭地偷看了弘晴一眼,待得見弘晴有意無意地點了下頭,這才緊趕着回答道。
「前頭帶路!」
老十四平板着的臉上滿是陰霾,不過麼,倒是沒甚旁的表示,僅僅只是不耐地一揮手,聲線陰寒地喝令道。
「喳,二位王爺,請。」
這一見老十四形狀不對,李德全的心頓時便「咯噔」地一沉,可轉念一想,有着仁親王在,應該不會鬧出甚大亂子才是,也就沒再多遷延,恭謹地比了個「請」的手勢,引領着老十四與弘晴便進了**,一路無語地往乾清宮趕。
乾清宮乃是後宮三宮之首,自明成祖以來,便是天子的寢宮,豪華氣派自是不消說之事,然則眼下的乾清宮卻是一色的素白,渾然不見往日的金碧輝煌,此無他,只因大行皇帝康熙的靈柩如今就停放在正殿中,兼作了靈堂之用,自是須得以素白為主色調,間或有旁的顏色,那也是一水的黑,不見奢華,只見肅穆,大老遠便能感受到大殿裏的悲與哀。
「十四爺,您……」
李德全原本是領着老十四與弘晴要走側門先去見駕的,卻不曾想方才走到乾清宮外的小廣場上之際,老十四突然加快了腳步,丟下了李德全等人,急匆匆地便直奔正殿而去了,一見及此,李德全不由地便慌了神,趕忙高聲便要制止。
「李公公,且去請皇阿瑪來正殿罷。」
不等李德全將話說完,弘晴已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旋即便也緊跟着老十四向正殿趕了去,沒旁的,概因弘晴早已料到老十四必然會來上這麼一手——除了是要宣洩一下心中的不甘之外,老十四未必就沒有藉此機會統合諸阿哥勢力之想法,而這,自是須得在鬧事中來確立其中心之地位,對此,弘晴儘管有着清醒的認識,但卻並不打算去阻止,理由?很簡單,弘晴這幾年風頭出得太大了些,已然令三爺大生忌憚之心了的,自是需要一個強硬的敵人出現,也好讓三爺暫時息了過河拆橋之心思,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老十四的鬧事恰恰正是弘晴所樂見之局面。
「唉!快,快去稟明陛下!」
這一見老十四與弘晴都先後奔梓宮去了,李德全當場便急得直跺腳,實是怕梓宮裏出了大亂子,回頭沒法跟誠德帝交代,自是顧不得許多,回頭朝着那兩名看傻了眼的小太監嘶吼了一嗓子,而他自己卻是拔腳便往梓宮處奔了去。
康熙帝雖已是死去月余了,可因着禮部那頭所宣的吉日未到,至今尚未發喪,一眾天家子弟自也就還須得日夜守靈,這不,都已快到午時了,大殿裏依舊跪滿了人,左邊是一長溜的爺們,從四爺到最小的胤袐都在,就連三爺的十幾個兒子也都跪在那兒,而右邊則全是一眾嬪妃們,不止是老爺子遺下的榮妃等人在,三爺的一大幫妻妾們也在董鄂氏的帶領下跪在靈前乾嚎着,沒法子啊,這哭靈都已是哭了一個多月了,有再多的悲傷,也早已哭完了,剩下的也不過就是虛應其事的裝模作樣罷了。
「皇阿瑪啊,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