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頭!
望着曹寅臉上那惟妙惟肖的痛苦神色,弘晴忍不住便腹誹了一把,心下里卻是暗自警醒了起來,概因曹寅可不是尋常地方大員,也不似巴錫那等忠直之輩,要想欺之以方,kěnéng性顯然大不到哪去,萬一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不敢言指點,本貝勒只是好奇曹大人的抉擇而已,呵,這麼說罷,不知曹大人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虧空之事,還是打算圖一時之安穩以致禍及子孫呢?」
跟曹寅這等油滑的老官僚兜圈子實在是太費事了些,儘管弘晴不差那麼點虛與委蛇的口才,但卻並無此必要,畢竟雙方如今可以算是一條線上捆着的兩隻螞蚱倘若不能將江寧織造的虧欠一事解決徹底的話,三爺一方固然會有不小的麻煩,可曹寅也別想討到好去,畢竟老爺子與曹寅的私人關係再好,也斷不kěnéng因曹寅一人而影響到整個清欠大計,從這個意義來說,雙方可謂是合則兩利,分則兩敗,弘晴自是無必要多繞甚彎子,直截了當地便點出了wènti的核心所在。
「下官愚鈍,還請小王爺明言。」
曹寅雖不敢小覷弘晴,可先前大體上也是虛與應付的成分居多,也就只是想聽聽三爺那頭究竟有甚安排而已,其實本心裏並沒真打算與弘晴深談下去,然則這一聽弘晴如此說法,心弦不由地便是一震,再不敢有甚輕忽之心,恭謙地欠了下身,神情慎重地應答了一句道。
「曹大人客氣了,以您之聖眷,此番縱使在虧欠一事上別無表現,皇瑪法也斷不會有所為難,頂多也就是稍加訓斥,容後再議罷了,說起來,於曹大人本身該是無甚關礙的,然,禍根不除,後患又豈能平哉,須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生老病死乃世間常情也,曹大人該不會想着自己逍遙一生,卻落得個子孫頹敗罷?」
對待曹寅這等老官僚,不將其內心裏的防線轟破,後頭啥事兒都別想其能真心配合,這一點,弘晴自是有數得很,自是不會給其留下絲毫僥倖的念想之kěnéng,毫不客氣地便指出了曹家若是不配合行事的話,將來的下場必定悲催無疑。
「這,這……」
曹家本就是一大家族,如今開枝散葉之下,更是人丁眾多,身為族中主事者,曹寅身上的擔子極重,自然不能只顧自己而不顧身後的龐大之家族,原本還指望這能靠康熙老爺子的聖眷渡過此劫,可一聽弘晴如此分析,心底里的最後一絲僥倖也就此幻滅了去,臉色瞬間一白,滿頭滿臉的汗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下來曹寅飽讀詩書,自不會不懂一朝君子一朝臣的道理,正因為懂,所以他是真的怕了,要zhidào無論是他所佔據的江寧織造還是曹家如今現有的產業,都肥得很,一旦沒了老爺子的照應,各方勢力勢必會有若餓狼般撲將過來,生生將曹家撕成碎片,除非他曹家還能再另找到一靠山,否則的話,這等悲慘的下場是斷難逃得過去的。
「好茶,頂級的雨前龍井,唇齒留香,回味無窮,bucuo,當真bucuo!」
該說的都已說透,弘晴也不想再多浪費唇舌,任憑曹寅在那兒臉色變幻個不停,弘晴卻是一點都不加理會,自顧自地端起了茶碗,微閉着雙眼,細細地品着不說,還有閒心點評一二,就宛若他此來就專一是為了來品茗的一般。
「噗通!」
這一頭弘晴一派無所謂狀地品着茶,那一頭曹寅可就坐不住了,冷汗狂流地跪倒在了地上。
「哎呀,曹大人,您這是作甚,快快請起,您這是要折煞本貝勒不成?」
曹寅這麼一跪,弘晴心中雖是暗爽不已,可臉上卻是作出了副大驚失色狀地跳了起來,一邊訝異地驚呼着,一邊急忙忙地伸手去扶曹寅的手臂。
「還請小王爺為下官做主,若有差遣,自不敢辭!」
曹寅為官多年,自是個能伸能縮的主兒,儘管並不曾有就此投效三爺的打算,可卻無礙於其將姿態放到最低,裝起可憐來,還真就像那麼回事兒。
「曹大人言重了,言重了,且請起來敘話罷,但消本貝勒能幫襯的,斷不敢推諉便是了。」
弘晴本就無將曹家拉攏過來的意思,自是不在意曹寅這番表演是真還是假,他所求的只是曹寅能在清欠一事上配合行事也就足夠了,至於曹家的勢力麼,弘晴還真就不怎麼放在眼中
第210章 再訪皇華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