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來說,朕交待的差使你都辦得如何了,嗯?」
老爺子被一眾阿哥們的爭執吵得頭都大了幾圈,實在是不想再讓眾人這般沒完沒了地爭將下去,這便不耐煩地一揮手,止住了眾阿哥們的激辯,目視着垂手立在一旁的三爺,聲線陰冷地喝問了一句道。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自打領了差使,向不敢輕忽了去,時至今日,清欠進度已是近半,所有應招而來之諸般官吏皆按皇阿瑪旨意籤押還款合約,箇中並無偏差,兒臣所言句句是實,還請皇阿瑪明察。」
三爺早就料到老爺子會問到自己,心中有數之下,自是並不慌亂,可還是作出了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疾步搶到御前,恭謙地應答道。
「句句是實?那朕問你,曹寅的虧空爾可辦好了,嗯?」
老爺子今兒個是在午休時被喚醒的,心情本就不是太好,再被眾人這麼一鬧,自是更壞上了幾分,加之本就有心打壓一下三爺,問起話來麼,聲氣自是好不到哪去。
「好叫皇阿瑪得知,自打領受了追比曹家一事,兒臣連夜便已將各項事宜都已通知了曹大人,承蒙曹大人不棄,已是應允了兒臣之所請,所差者不外枝節耳,近日內必可擬定正式還款文本,兒臣實不敢有負皇阿瑪之所囑。」
面對着老爺子的冷臉,三爺心中雖是有些把握,可畢竟事情尚未定盤,卻也當真不敢將話說得太死,也就只能是作出一副委屈狀地解釋了一番,話語裏還是為自身留下了些轉圜的餘地。
「三哥說得倒是很輕巧,嘿,曹家欠着的可是六十萬兩之巨,他曹寅就算再能,拿甚來還?三哥這等虛言怕不是有欺君之嫌罷?」
正因為三爺的話沒說死,自不免顯得有些心虛,素來就瞧三爺不順眼的老十可就憋不住了,也不等老爺子發話,便陰測測地從旁插了一句道。
「三哥不是在說笑罷,六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莫非您自己掏腰包幫着曹家填了去?」
九爺同樣不想放過這等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機會,跟着也發出了質疑之言。
「陛下,老臣以為誠親王辦差心切,也是為盡忠職守,縱使有些偏差,也是說得過去的。」
比起九、十兩位阿哥的赤膊上陣來說,李光地顯然要高明了不少,一臉惋惜狀地感慨着,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在為三爺開脫,可實際上卻是要將三爺往死里逼倘若三爺不能拿出跟曹家達成協議的證據的話,三爺前面所言顯然就有了欺君罔上之嫌疑,就算不死都得脫上層皮的。
「老三,究竟怎麼回事,說清楚了!」
老爺子之所以將曹家這麼個燙手山芋踢給三爺,其實只是想打壓一下三爺罷了,並未真的指望三爺能解決得了曹家的難題,本想着待得清欠差使辦得差不多了之際,再行將曹家的事兒專案處置一番,這等想法無疑是hǎode,卻不料葛台合居然自裁死諫,又惹出了諸多官員聯名上本彈劾三爺辦事不公,弄得老爺子也沒了法子,到了這當口上,也就只能是將錯就錯了的,這是要將責任硬生生地往三爺身上壓了去。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確與曹寅達有所接觸,按其所言,其所欠之六十萬兩虧空當分五年還清,第一年還四萬兩銀子,次年還六萬兩,而後三年還清所有餘額,概因茲事體大,牽涉極廣,兒臣實不敢草率行之,尚在斟酌之中,故,並不敢呈報御前,還請皇阿瑪明鑑。」
三爺一者是要狠坑四爺、八爺一把,二來麼,儘管對弘晴報來的消息深信不疑,可畢竟還款合約尚未真兒個地簽訂下來,三爺自是不願將話說得太滿,哪怕此際老爺子已是有了震怒的跡象,三爺的回話依舊有所保留。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三哥不會真以為這等輕巧話就能哄了人去,嘿,皇阿瑪聖明着呢,三哥您還是老老實實認錯的好。」
老十就是個糙性子,自以為抓住了三爺的痛腳,哪肯讓三爺就這麼矇混過了關去,言語間狠狠地貶損了三爺一通。
「四哥,您也在戶部,可曾聽聞曹大人有還虧欠之計劃否?」
九爺也想着打落水狗,不過麼,他卻是不想讓四爺置身事外,這便假作驚疑狀地吭哧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將四爺也拖下了水。
「皇阿瑪明鑑,兒臣確實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