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王爺的話,除小部分數據略有微小出入外,大體無誤,下官已將所有數據校訂完畢,請小王爺明示!」
被如此多人「深情」凝視之下,縱使張村膽子狀,也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實在不敢再在這等眾目睽睽之下多呆,語速又快又急地便將核查的結果匯報了出來,僅僅幾句話的功夫而已,額頭上的汗珠子已是如泉水般狂淌了下來。
「嗯,遞上來!」
別看弘晴一臉的鎮定狀,其實內心裏也一樣是忐忑不安,不為別的,只因這核查結果實在是太緊要了些,倘若真的差錯很大,勢必給了良渚等人反擊的藉口,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浩大聲勢怕是不免要崩盤,好在這一切總算是沒發生,這會兒心神一定,弘晴的精神可就來了,雖不曾帶到臉上,可眼神里的精芒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喳!」
一聽弘晴如此吩咐,侍立在側的劉三兒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着應了一聲,疾步躥到了張村的身前,將其手中捧着的小冊子接了過來,又屁顛屁顛地跑回了弘晴的身旁。
「良大人,這回該無甚異議了罷,嗯?」
弘晴伸手接過了小冊子,隨意地翻了翻,也沒細看,便即拿眼斜視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良渚,慢條斯理地打起了官腔。
「嗯……」
被弘晴這麼一整,良渚登時便有些個下不來台,罵娘的心都有了,可又怎敢在這等場合里胡亂發飆,也就只能是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吭聲。
「那好,良大人既是無異議,本貝子這就照本宣科了。」
主動權已然在握,弘晴又哪管良渚樂意還是不樂意,笑呵呵地將事情定了性,而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宣讀道:「河漕總督良渚,名下虧空三十七萬八千七百五十二兩,箇中任上所欠三十六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兩,私借庫銀一萬四千三百兩;副總河陳啟棟,名下私借庫銀四千兩;副總河孫奇升……;漕司道員馬爾賽,名下虧空六萬三千兩,箇中私借庫銀一萬一千兩,任上虧空五萬兩千兩,山南道員陸律……」
小冊子上所載名錄不少,儘管都只是些總計數字,並無細則,可真宣讀起來,卻也不是幾句話便能完事的,幾乎耗了一炷香的時間,弘晴這才算是將河漕衙門大小百餘號官員的虧空額度全都宣讀了一遍,好在這些年誦書早已習慣了,倒也不致於累到上氣不接下氣之地步,然則口乾舌燥卻是難免之事了的,不得不抓起文案上的茶碗,猛喝了一大口,喉嚨這才算是稍濕潤了些。
「良大人,諸公,對此番核查之結果可有異議否?」
回過了氣來之後,弘晴也沒管一眾河漕衙門的官員們臉色有多難看,環視了下眾人,又來了句官腔。
「……」
一眾官員們都不是傻子,早在聽聞清欠之風聲時起,便都已暗中核算過自家所欠的債,心裏頭都有數得很,此際與弘晴所宣之額度一對照,自也明白基本無誤,就算有,那也是幾兩幾錢的差距而已,渾然不值得去多計較,當然了,就算想計較,那也得有那個膽才行,這會兒跳出來,豈不是被弘晴抓了當靶子打,這等蠢事自是沒人肯干,於是乎,面對着弘晴的官腔,所有人全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以對。
「甚好,諸公既然借無異議,那我等便進入下一議題好了,皇瑪法有旨意在此,言明虧空須得克日清完,對此,諸公想來也該是無異議的罷,嗯?」
一眾河漕官吏們盡可裝木雕泥塑,可弘晴卻壓根兒就不理會那麼許多,就當眾人的緘默便是默認,自說自話地便往下扯着,順帶着將聖旨又拿出來揮舞了幾下,渾然就是一派以勢壓人之架勢。
「……」
弘晴這個wènti依舊是刁鑽得很,說有異議,那便是抗旨不遵,說無異議,那好啊,還錢吧,左說右說都不成,乾脆,大傢伙再次保持了緘默,當然了,私底下翻翻白眼自是不免之事了的。
「很好,都說河漕衙門難纏,本貝子就不這麼看嘛,諸公都是朝廷幹才,自當體諒朝廷之難處,今,本貝子既是奉旨清欠,自是須得拿出個章程來,這樣好了,就限時十日,一體清還所有虧空,若無異議,就這麼定了。」
翻白眼又少不得一塊肉,愛咋翻咋去好了,只要不唱反調就成,至於一眾官吏們心裏頭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