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沒有讓小太監自己出宮,他如今恐怕已被監視,自己與他的聯繫也定然暴露了。不過楊真並不擔心,興國賄賂宮人的風氣極重,就連宰相有時也會給太監塞些銀子,打聽一下皇帝今日的心情,好作出一定的應對。
自己賄賂這小太監,頂多連累公主被訓斥幾句,自己罰些俸祿。更何況,楊真知道此事恐怕不止自己,其他皇位的爭奪者,都有自己的眼線在宮中,如今也如同小太監一般被監視後匯報於皇帝。
但是小太監恐怕就危險了,如今興武王大動干戈,整頓宮內,這些朝三暮四的奴才,恐怕皆會被打死。於是,他沒有讓小太監自己出宮,而是將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有他在,縱使千軍萬馬來捉拿,也是無法帶走小太監。
事情緊急,楊真將智深在此稍住,便與方丈告辭,他一把提了小太監,輕功輕運,健步如飛。
只不過盞茶時間,二人就已經到了宮外,那身後的追蹤者,早已經不知道甩到了何處。
楊真回了織造局,將小太監交給了無名樓主孫正卿,命他派人護送小太監與其母匯合,等風頭過了,再在織造局領些營生,再加上家裏配置的田產,也夠一輩子衣食無憂,比起孤老出宮餓死街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至於小太監被自己帶出宮的事情,就交給公主頭疼了,自己出宮時,除非滅了監視者的口,否則無法隱藏行蹤。但若如此做了,恐怕會令興武王大動肝火,再也不是小太監逃宮的事兒了。
楊真驅散了眾人,他坐在暗室里,等待着其他的消息,也不過一會,就有蒙面者前來匯報,雖說內容卻與小太監無異,都是從宮內不同渠道得來的消息。
楊真這才確認,明日興武王宣佈皇儲的事情竟然千真萬確,只不過興武王卻是在此之前搞了一些小動作,順便清除了宮中不穩定因素,整頓內宮,再順藤摸瓜,斬斷宮外勢力的胡亂伸手。
此事動靜不小,公主也定然已經知道了,他也不準備去再找公主,畢竟如今,興武王既然已經確定了皇儲,再做什麼,也只會是弄巧成拙的徒勞。
「靜觀其變。」
他輕輕磨了墨,用雋秀的字體在紙上寫了四個小字,交給了還在屋內的蒙面下屬,命他務必交由公主。
如今,多做不如少做,少做不如不做!忍不住的皇位繼承人選,在興武王決定了皇儲人選的那一刻起,都會在他心中變成亂臣賊子。
想到此,倒不如為大皇子添添亂,楊真搖了搖鈴,叫來知道唐賽兒落腳點的王二郎,命他傳一個口令於她,至於口令的內容,也不過只有「老醋花生」四個字,至於何解,也只有自己與唐賽兒知道。不過聽名字來,也該知道並不是什麼舉旗造反的大活動,只不過是按照當時兩人的口令對接,是找些被唐賽兒用移魂法和教義洗腦的狂信徒,假借大皇子的名義,去刺殺幾個皇室繼承人罷了。
這些殺手,若是僥倖殺了幾個繼承人,對公主和楊真也極為有利,若是不成,縱使被嚴刑拷打,得出的結果也不過是大皇子的死士。這些人,楊真也早讓閆夾棍在他們身上做過酷刑試驗,的確是這些殺手都對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卻是根本不需要去撒謊。絕對牽扯不到白蓮教,更不用說楊真和公主。
更喪心病狂的是,楊真為了逼真,竟然讓唐賽兒也為公主安排了幾個殺手,卻是沒有告知公主!
公主,自求多福!委屈你了!楊真假惺惺的用白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卻是撲哧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二郎在下面抬頭偷看了,只覺得他的督主臉上一會哭一會笑,陰晴不定。果真是跟說書的形容那般,太監都是陰森恐怖心理扭曲的人,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渾身刺撓的不行,慌忙起身告辭了。
看着王二郎逃跑的背影,楊真確不知道他的腹非心謗,仍舊沉浸在陰謀詭計之中。他在心中嘿嘿冷笑,這些天耗費心力養成的唐教主,也該放出來給大皇子的褲襠里抓把爛泥了。
思緒稍定,他又想起了皇儲的正事,既然決定了靜觀其變,他也不欲節外生枝,更何況不過皇儲花落誰家,尚未可知!如果不是公主,那楊真只能在未來的日子裏,祝福這位幸運兒,健健康康,無病無災了。
若是活不到那一天,那可辜負了興武王的一片苦心!
第九十三章 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