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一愣看向母親,連蓉聽見陳麗芬要錢,才膽怯的抬起頭,唇角泛白,還有些哆嗦,「她,她麗芬嬸子,再,再容我們一些時日,三兩銀子一定奉還。」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底氣不足,聲音小到連歡顏都聽的不是很真切。
「嗤,容你們些時日?你們都被路家給趕出家族了,拿什麼還,我不管,今天你們就要把三兩銀子給我拿來,要不然,我就帶着我相公和兒子去你們家搶去。」陳麗芬厲聲警告着連蓉,那張牙舞爪的架勢比母老虎還囂張半分。
連蓉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歡顏在身旁,估計連蓉早就嚇到攤地上了。
歡顏見母親如此害怕,上前一步擋在連蓉身前,眸光冷淡的掃視了陳麗芬一眼,語氣更是清淡如水:「麗芬嬸子,我這有個銀簪子,買的時候用去了二兩銀錢,折舊算你一兩五,至於剩下的,請你先緩我們家一些時日,十天後,剩餘銀子我們一定奉還。」說完,歡顏就從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個銀簪子,雖有些烏黑了,但是樣式還算新穎。
陳麗芬眼睛轉了兩圈,走上前拿過歡顏手裏的銀簪子掂量掂量,嘴一撇,「好吧,剩下的一兩五,十天後,你們要是不還,照樣上你們家搶去。」陳麗芬扭扭噠噠的走了,隨後還把銀簪子插在頭上的髮髻上。
「顏兒,那是你的嫁妝啊。」連蓉有些不情願歡顏把簪子給人抵債。
「娘,那些都是死物,況且我都被人休了,還要那些嫁妝有什麼用,提醒我那齷齪的事實嗎?」歡顏的話說的有些嗆人,但也確實如此,如果那簪子能讓一家人緩口氣,也算是值了。
連蓉動動嘴唇也沒再反駁,跟着歡顏就往柞樹林走去。
兩個人走到的時候,路德明和路遠之已經開始收拾院子了,連蓉幹活是把好手,連忙放下手裏的包袱,就開始和兩人一起收拾院落。
歡顏站在屋子門口看看整個小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水井,雞窩,豬圈全部都有,就是茅草屋破舊了些,長期不住人,房頂很多地方都漏了。
歡顏走進屋內,看看房子的格局,還好,進屋就是廚房,左右各一個房間,只不過左邊屋子被分成兩個小間。歡顏走進大屋把包袱放在炕上,然後出去拿個盆打了水就開始擦炕。
上面鋪蓋的蓆子已經不能用了,歡顏只是掃掃灰塵,就把自家的草蓆子拿來鋪在上面。然後,把父母的被褥放在炕上擺放整齊,又去左邊屋子收拾。
大家都沒怎麼說話,但是做事效率很高,路遠之見院子有人打算,自己就回家去把羊趕來,二十三隻羊,還有不少母羊要下崽了。路遠之趕了很久才走到山上。
柞樹林附近的草很茂盛,雖然已經是金秋十月,但是至少還能夠讓羊飽餐很多天。
路遠之把羊感到自家屋子後面的豬圈,就去柞樹林割草餵羊去了。連蓉身體自從生下歡顏後,日漸消瘦,大夫說是體虛,但是路家窮,也買不起藥,只能按照笨方法找人花錢買了一隻小母羊和一隻公羊,全是因為大夫說羝肉入藥,能暖中補虛,補中益氣,治虛勞寒冷五勞七傷。
就這樣歡顏如今也十四歲了,羊養了這麼多年,除了每年給連蓉宰兩隻吃外,賣還沒人買,只能這麼養着。
歡顏把屋子裏都收拾好後,就出門往後院的豬圈走去,正好看見路遠之正在餵羊。
羊長的很壯實,一看路遠之就很勤奮,至少羊餵的很好,「哥,你都把豬圈圍成羊圈了,速度真快,哎呀,那邊幾隻母羊要下崽了?」
「嗯,再有幾天就差不多了。」路遠之也沒看歡顏,一直在給羊圈裏的羊續草。
「這羊到鎮上賣,能賣多少銀兩一隻啊。」歡顏搜遍原主的記憶都沒找到關於物價的換算比,估計這原主腦子也不怎麼聰明。
路遠之斜了妹妹一眼,沉悶的說道:「以前就告訴你,別整天呆在房間裏,除了繡花什麼都不懂,現在才知道生活不易嗎?」
歡顏的嘴角抽了又抽,她當然知道,這路歡顏本人是受盡父母寵愛的,就因為早產身體孱弱,但終歸抵不住路家那群人的勸說,還是把年僅13歲的路歡顏嫁給了病秧子的陳尚文沖喜,雖說聘禮很多,但是都被那些人給瓜分了,他們家一個銅板都沒撈到,啊,有一樣,就是剛才拿去抵債的銀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