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嬤嬤沒有作聲,但她的表情已經表明了態度和立場。
也許起初她們是要找出香囊真正的主人的,但此時見與梨苑扯上幾分關係,心思未免活絡了幾分。
只是不知是金嬤嬤的主意,還是老夫人的意思。
穆青衣冷笑,半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嬤嬤,同時霸着道兒不讓。先有小白中毒,再有牡丹,真當她是軟柿子!
兩撥人一直僵持着,金嬤嬤好話歹話說了幾籮筐,偏穆青衣是個軟硬不吃的主,死活不讓拿人。
「姑娘……」牡丹湊到穆青衣身邊,眼眶微紅,似乎哭過,但聲音聽不出絲毫異常,「奴婢知曉您的心意,可這樣下去對您不好,您便讓奴婢跟着金嬤嬤去吧。」
牡丹說的是實情,僵持其實對她十分不利。好聽的說她仁慈護仆,不好聽的,目無尊長、仗勢欺人、忤逆不孝都能往她身上貼,甚至可能坐實牡丹罪名,她也有包庇之嫌。可穆青衣依舊黑了臉——她在這邊辛苦給她撐腰,她卻第一個站出來拆台!
「姑娘,奴婢倘若不去,老夫人豈不認定奴婢做下那事?奴婢是怎樣的人姑娘心裏明白,那起子不要臉的事斷斷不是奴婢做的。奴婢的脾性姑娘也清楚,便是金嬤嬤不來請奴婢,奴婢也非要走一趟,非要洗清白不可,請姑娘……」
在穆青衣的瞪視下,牡丹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卻始終不改口。
愛去去!穆青衣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牡丹臉漲的通紅,唇咬的發白,過了一會兒朝正屋砰砰磕了幾個頭,磕完起身跟金嬤嬤走了。
她的身影剛消失,屋裏便傳出重物倒地的砰砰聲。
院中一眾丫鬟面面廝覷,卻沒一個敢進屋。
穆青衣氣鼓鼓的在屋裏轉了半天,嘴裏直罵犟驢。她正當氣盛,一不小心碰倒了香幾,三足象鼻香爐砰的倒地,香灰騰了一屋。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
又在屋裏坐了半晌,海棠捧着半個大西瓜,盛夏端着碗和勺子,落地無聲的進來:「姑娘,消消火……」西瓜性涼,還是冰過的。
「……」
穆青衣微窘,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她直直盯着她們,也不說話,也不動作。
「姑娘,西瓜可甜了!」海棠顫聲道。
可不,皮薄瓤紅,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
穆青衣依舊不做聲,海棠又將西瓜推上來,穆青衣乾脆躺在軟榻上,背對着她們。
盛夏一見輕手輕腳的放下碗和勺子,風一般跑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懷裏多了小白:「姑娘,小白想你了。」
小白:「……」你哪隻眼睛看見爺想她了?!
穆青衣還是不動,盛夏乾脆將小白放在軟榻上,小白杵着不動她還推了推。要不是小白方才上吐下瀉有些虛,定要給她一爪。饒是如此,小氣的它還是扭動瞪了眼盛夏。
「淘氣鬼!」穆青衣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坐起身來捉了搗亂的它。
海棠和盛夏對視一眼,海棠是讚賞,盛夏則是心虛和慶幸。眼神交流間,張嬤嬤進來了。先前牡丹被帶走的時候她跟了過去,被金嬤嬤皮笑肉不笑的勸了回來,在院子裏運了好半天的氣,這會子調整好了才敢進來。
她給海棠和盛夏使了個眼色,盛夏毫不遲疑,海棠略猶豫,看了眼低頭撫摸小白的穆青衣才轉身。離開之前還幾度回頭,好像張嬤嬤是洪水猛獸一般。注意到她的張嬤嬤臉色一沉,張口要訓,想起今時不同往日,悻悻閉了嘴,卻始終意難平。
「姑娘,我們都知曉姑娘您的心意,也極感動。方才牡丹哭紅了眼,走之前給您磕了好幾個頭,額頭都磕破皮了……姑娘的好我們都記得,牡丹正是知曉姑娘的心意才不得不辜負姑娘,為了姑娘……」
「嬤嬤,我都知道。」穆青衣將小白放在旁邊,坐直了身子,「去福苑。」
如果福苑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她便無法坐視不理。她先前雖不喜牡丹,卻只是想磨磨她,沒有放棄的意思。何況這事牡丹明顯無辜,她不能任由自己的丫鬟給旁的人背黑鍋。不僅因為牡丹成了替罪羊,她一輩子毀了不說,梨苑的名聲也沒了,更因為牡丹是梨苑的丫鬟,這事更多是沖她來的。
第三十八章 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