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樣的情形,自然有兵士軍吏,急急地報與魏野知曉。
然而灌了一肚子丹水的魏野,只是盤坐運煉藥力。只見得他周身水氣騰騰如煙,籠罩周身,就和一露天蒸籠相似,哪有人敢冒失上前,擾了他的修煉?
還是李大熊算是最為忠勤職守,湊上前去向魏野附耳稟報一番。然而得來的吩咐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而已:「只要他們喊的不是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便不必掛心去拘管,本官這時候還浪費不了那許多人力。」
既然魏野都這樣說了,別人也只好無話。
然而這番和城裏,對這個遊行隊伍有戒備的,並不是只有守城軍吏而已。
催動戰馬,何茗一直以遮護的姿態走在那村學究身邊。
而這趿拉着草鞋的村學究,看似步子遲緩,卻是總比戰馬多邁前一步。
這看似和平的場面之下,那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對話,卻是一股子的火藥味:
「說起來,我應該喊你……老師?」
聽着何茗的問題,這村學究只是一笑:「照常理而論,這世上聽過吾的教誨,又願意身體力行的人,都應該算是吾的學生。所以就這麼稱呼吾吧,你算是吾數不清的學生里最出色的。」
然而後面一個標準的何茗直球式問題,就把這村學究預備好的長篇大論統統砸了回去:「你當初對****義大哥也是這麼說的?」
但是何茗還是低估了這村學究的精神強度,不過一轉眼,他便一臉欣慰地捋着鬍鬚答道:「元義啊……他乃是國士一般的人物,吾有弟子如他,是天命眷顧,幸甚幸甚。」
說到這裏,這村學究的身份差不多已經昭然若揭,正是太平道教主,大賢良師張角!只是本應該坐鎮巨鹿,預備給大漢朝廷挖墳修慕的大賢良師,怎麼卻孤身潛入了番和城?就算是要發展教徒,賣他「黃天當立」的安利,照常理也不該他這位教主親身上陣才是。
要是換了個人在這裏,差不多就要戒心大起,然而何茗倒是絲毫沒有懷疑,只是點了點頭,既沒有揭破張角的身份,也沒有露出什麼太過尊敬的神情。
「老師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不不不,吾的使命,不過是將大道之理傳達給天下萬民。西涼地界,也合該如此罷了!」
交流到這裏,何茗也不想多囉嗦什麼,就扭頭看了一眼緊跟着這村學究的狂熱人群:「老魏正在全力運轉陣法守城,那麼老師你在這裏帶着他們閒逛做什麼?」
「喔,這可不是閒逛。」張角以一種老農打量麥田般的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跟隨他巡行的難民,以一種奇特的語調回答道:「那位魏諫議,所用的道術,與吾所傳雖然同源,卻別闢一路,只是那條路是仙人之路,不是道人之路。吾不大相信他,他也斷不會相信吾。只是不論是他還是吾,都不能容忍外面那頭妖神擅作威福而已。吾之所以到這座城中來,不過是要等待天定的那一個時機。」
「什麼時機?」
「天意從來高難問,就算是吾,也要有等待的耐性。」
面帶虔誠之色地對何茗做了這個標準的神棍式回答,張角隨即向着新發展的教徒們一揮手中木杖——諸
若是魏野聽了他這番言語,大概只會冷笑一聲——若是天意確鑿,那麼張角你這位大賢良師,最終的使命也不過是替劉漢皇朝預先把墓穴修起來而已。再有幾年功夫,差不多天命便到了頭,還給別人說什麼天意?
不過這時候的仙術士,正在妖精樹葉或者說術士麻葉的作用下集中心神、運轉真氣,大概沒有功夫做這個評價。
當戰爭進行到這一步,把所有人都如同陶輪上的粘土一樣卷進來的時候,沒人還有發表無聊評論的餘裕。
也許——
不管地表之上的廝殺如何慘烈,深入凍土之下的水脈,依舊緩緩流動着。
這裏是距離地表五十丈的地層深處,哪怕白帳主的霜雪神力,一時之間也極難達到如此深的地層之下。和凍土層不同,這裏的地氣依舊溫和,幾乎讓人感受不到絲毫寒意。
當然,一般人是下不到這樣的地下水脈之中。就算是魏野這樣修為漸趨高深的仙術士,就算有青溪道服這等水仙異寶相助,沒有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