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剪徑殺人的手段。
自然,謝大知寨是不肯給犯人正經兵器的,而只是叫死囚們用手、用腳、用牙齒去彼此撕咬。
在這座貧瘠的沙門島上,看不到牡丹與芍藥的紅艷,見不着水仙與寒梅的素淨,但是從來都不缺少囚徒,自然也就有足夠多的赤血與白骨,可以稍稍為謝大知寨找到一些詩情畫意。
此刻,謝大知寨正望着那兩個廝打成一團的死囚,在心中默默排着韻腳。他剛才看見一個死囚被打斷了胳膊,整條手臂不正常地扭曲起來,於是決定用「骨」字韻,可骨字在入聲第六部,全都是些詰屈聱牙的險韻,以謝大知寨的水準,一時間卻是難以成句。
正在沉吟推敲間,他的鼻端卻嗅到了一股濃重無比的血腥味。
那種血腥味就算是他這個見慣死人、聞慣污血的沙門島知寨,一時間也忍受不了!
當他將那些其實同樣血腥的詩情收拾起來,站起身的時候,卻看到整個沙門島都漸漸地浸入了一片膿血中——
只是除了他以外,那些死囚浸在血水裏,卻顯得那樣地平靜安詳。
四周有渺然樂音微微響起,那些血水蕩漾着,舞動着,血浪化作一個個載歌載舞的小巧天女,踏過死囚們的身軀,駐留在死囚們的胸口。
而後,她們以最準確最利落的手法,將那些死囚的心臟掏了出來!
組成心臟的肌腱解裂開來,漂浮在血水間。
這個場面很詭異,很可怕,但卻有一種肅穆莊嚴之感,沉靜祥和之美。
因為所有的死囚都很安詳,似乎在終止生命的那一刻,看着了一個永恆的樂土在向他們招手。
但謝大知寨沒法子這樣安詳,這樣沉靜,他眼睜睜地看着血水中湧出了一朵未曾綻開花瓣的血色蓮蕾,緩緩地朝他靠近。
薄如蟬翼的蓮瓣在陽光下是半透明的,隱隱可以看見其中有一個難以分辨性徵的模糊輪廓。
從蓮蕾中傳出了無機質般的女聲:「真好,這島上罪業深重的人雖然很多,但誰都比不上你一個人。有了你的幫助,那麼我回家的道路應該更容易些了吧。」
謝大知寨很想大叫,很想逃走,但是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他的喉嚨像塞了石頭一樣憋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朵蓮蕾微微張開了一個小孔,而後就像毒蛇吞噬老鼠一樣,將他整個吞了下去!
沙門島上,至此再無一個活人。
只有血海中的那朵未綻的蓮花,沉靜而專注地植根於血水間,等待着它綻放的那一日。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中密佈起陰雲,那朵蓮蕾微微顫抖了一下,不知是在期待雷雨來臨的一刻,還是畏懼着即將響徹海面的雷聲。
就在此時,海面上有人踏波而行,肩上背着不得出鞘的劍,手中輕輕敲動一隻猶帶青意的漁鼓。
漁鼓聲動,天雷乍響,隆隆雷響中,那朵血色蓮蕾震動一下,隨即猛地將四周所有的血水都吞吸進了花葉的脈絡間。在這樣的蓄勢中,陡然綻放!
血蓮開敷,一隻白玉童女首先浮現在蓮台上,隨即化作玉色的光華,凝結轉化有如實質。
有少女不着寸縷端立在蓮房之上,手中兀自結着手印,展露出娛神舞姿,那曼妙的身段,柔美的腰身,讓她完美地融合了清純與魅惑兩種味道,自然而然地顯露出天女之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