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已經透出一股末世腐敗味道的燕京,更遙遠的北方,那帶着通古斯寒風的女真行營,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個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女真貴戚往來不絕,這些所謂貴人,卻都是常年乘馬歷練出來的羅圈腿,身上甲兵幾不離身,完全就是隨時準備上陣廝殺的模樣。
雖然完顏阿骨打已經建國登基,國號為大金,但是女真部族的文法卻還依然在草創之時,這些所謂貴人之間說話依然是比賽着各自嗓門的大小:
「我家完顏設合馬與你家受速出去行獵,為什麼到後來,只有隨行幾個瘋了的蒼頭找到,他們人去了哪裏?」
「不要說你那個不成器的阿虎迭,我之次子完顏查剌,從來開得硬弓,騎得野馬,是可以隨我上陣的女真好漢子,該為阿骨打老皇帝戰陣上出力的,為什麼也不見了蹤影?」
「都不要吵!自家的孩兒有什麼本事,你們都清楚,就算他們一時貪玩,我女真大軍所至之處,還有人敢傷了他們不成?」
完顏宗弼、完顏宗望、完顏宗磐、完顏宗峻、完顏宗干……一個個素來為完顏阿骨打信重的女真大將,此刻卻統統沒了那疆場廝殺的戾氣,只一副為兒孫擔心受怕的父祖模樣。
這也難怪,女真崛起未久,風氣尚帶幾分漁獵民族的質樸,上下規矩沒有那麼森嚴,而完顏部的宗室子弟也還沒有遼國契丹那般完全漢化後的世家脂粉味道。
所以當完顏受速起頭,帶着完顏阿虎迭、完顏查剌等完顏部諸將子弟出去遊獵,仿效父輩打草谷為樂,誰都沒有擔憂什麼。這些女真貴戚就算知道了,也只覺得小子後生輩大有乃父乃祖之風,小小年紀就知道怎麼殺人劫掠。
但這些女真貴戚子弟一去不返,頓時就讓女真行營里炸開了鍋!
要知道,女真各部過去在白山黑水之間,年年受着契丹盤剝,不論是布匹、鐵器,還是茶鹽、糧食,都金貴無比。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活質量不必說,就連部族繁衍也大成問題,小兒夭折十之七八,能養大到開得弓、騎得馬的年紀,那就是部族中的寶貴財富,哪裏容得輕擲出去?
何況對完顏部而言,就算阿骨打老皇帝已經建號登基,可是女真崛起的核心就在完顏部,而完顏部想要保持如今強盛之態,接班人也是少不了的。
現在完顏部的接班人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剩下幾個瘋顛顛說不了人話的蒼頭,也難怪這些女真貴人一個個都像是發了瘋!
最後還是完顏宗弼發了話:「既然那些奴隸娃子問不出什麼,那就全都殺了!女真的規矩,主將戰死,全隊殉葬,這條不會變!」
而愛子心切的完顏宗峻,直接跳了起來:「我帶人向南搜索他們蹤跡,若我兒有個好歹,不管是契丹、渤海還是漢兒,便要他們全族陪葬,再不留一個活口!」
……
………
隨着兒孫們的失蹤,女真貴戚們怒火滿胸,而在涿州城外拒馬河水府之中,忙着改造飛渡雲舟的仙術士又一次聽取着部下們的匯報。
只是這一次,匯報的人從王聰兒變成了燕伏龍。
檢查着飛渡雲舟鉚接口,仙術士隨手一揮,沒趣地說道:「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吧,最近涿州城裏安靜得過分,你們除了防疫、宣導這些衛生文教事業,也沒有別的好做,不要總拿着來匯報工作當藉口,玩水府一日游。雖然河神水府在主基地那裏不常見,但看來看去也就是這麼個模樣,你們兩口子都不嫌煩?」
「師君,您老別這麼說啊,如果咱們能把這水府建設技術搞到手,那起碼東HN海的水下妖魔繁衍,就能直接控制起來。何況水中礦藏之豐富,更勝於陸上。雖然天地靈機和無光冥藏不能比,但勝在河海之中佔地廣闊啊!」
仙術士隨手拆下一塊鑿刻成鱗片形的船體外殼,回頭看了他一眼:「朱明丹天府那邊,私下裏都管你叫燕蠻子、燕莽牛,不料在這種事情上倒是很有幾分見識。」
「都是師君調教得好,我老燕看着魯莽,其實是豬八戒喝磨刀水,心裏內秀着呢!」
「捧哏的技術倒也見長,看來這些年王聰兒出力真是不小。」把手中部件朝着燕伏龍那一丟,仙術士在飛渡雲舟的船頭坐下,反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事情要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