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淳樸的勞動人民,讓他們平白擔心,今天露天曬褲衩,死了要被判官拿去舂磨。
話雖如此說,張讓還是費勁地一抬手:「安陵呢?不是叫他拿了老夫的手書去太常寺調人麼?怎麼還沒回來?」
他在軟榻上面咆哮,底下親近些的內侍小黃門就只能趴地恭謹回報:「小的該死,安司馬已經帶着太常寺幾位博士回來了,正在宅子左近巡護。小的這就請他過來。」
這答應得還是有點慢,張讓劈手就把藥湯碗摔過去了:「還不快去,我等着見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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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這位城門司馬進了張讓靜養的房間,就見得這一片森然氣象,他也是一愣,拱身一禮,在張讓榻邊上恭謹跪坐了,這才小意問道:「阿舅,這些侍奉人不伶俐,換一批就是了。阿舅是朝中的擎天玉柱,身子貴重,何苦和這等人置氣?」
在自己愛重的這個外甥面前,張讓倒是又恢復了一臉雍容氣度,輕笑一聲,緩緩說道:「子阜,這樣小事,不需老頭子我操心,你和我內宅幾個管事商量一下便是。我且問你,你把來的那些博士官,四下里都看過了?」
安陵連忙正了正容色,朝前膝行幾步,附着張讓耳朵小聲道:「阿舅放心,外甥將着他們四下里都望過,並沒有惡氣沖犯。外甥為求穩妥,便令他們分作幾隊,巡守前門後園去了。」
太常寺的博士官,雖然官秩不高,但也是清貴之職,但就憑張讓府上一句話,這些平時清高貴重的博士官,就要屁顛屁顛跑來為個老太監值夜,客串起了閹人家丁這一相當沒有前途的職業。這樣情形,也只有秦末趙高用事的年月,可以差可比擬。
但是張說卻絲毫不以為意,點了點頭,拍了拍安陵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還算子阜你是個用心辦事的。我們這幾家府邸,出來的子侄輩里,多半都是不會辦事的,打發他們出京,就任郡縣地方守臣,不過是牽制那些黨人餘孽。你卻和他們不同,才具氣度都有,好好做,將來阿舅必為你保一個大將軍的地位出來!」
張讓待安陵這個子侄輩素來親厚,也算是很見重用,甚至都安排到了洛陽城門司馬這樣緊要地位上。但是,要說什麼保舉至大將軍地位,那就有點不靠譜。大將軍一職實在太貴太重,就是在十常侍誅殺竇武,最見劉宏信重之時,也不能得此位,卻給安陵許這個願出來?
說白了,就是這老太監看似對那突兀而來的災異渾不在意,可前有怪瓜爆炸殺人,後有家中妖魚怪草橫行,心底下那點情虛終於還是翻上來了。
不過此刻安陵也是不敢在這上面多說,就是雙目含淚,一派「為老娘舅服務」的表情。
就在這對舅甥鞏固情分的當口,卻聽得堂下又是一連串的驚叫:「蛇!蛇!好大的蛇!」
第八十五章?斬蛇人,今何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