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叫他心中快慰,於是起身,很鄭重地朝君天瀾作了個揖:「國師大人,下官對妙言妹妹傾慕已久,雖然她尚還未及笄,但籍此盛會,下官想求娶她,暫且先訂下親事。待妙言妹妹及笄,下官必然八抬大轎,迎娶過門。」
張璃端莊明淨的面龐上,浮現出一抹輕笑,這個韓敘之,倒是很上道。
楚雲間飲了口美酒,垂下眼帘的剎那,眼中隱隱有殺意一閃而過。
儘管知道君天瀾不會答應韓敘之的求親,可韓敘之他算什麼東西,也有資格求娶沈丫頭?
韓敘之保持着作揖的姿勢,瞟了眼君天瀾,只見對方慢條斯理地剝了個橘子,聲音淡漠,一字一頓:「憑你,還不夠格。」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直起身,盯着君天瀾,對方正掰下橘瓣,遞給旁邊的小姑娘。
楚雲間面龐上浮起一抹笑意,揮了揮手:「罷了,沈丫頭年紀還小,不急着訂親。上歌舞。」
舞姬魚貫而入,韓敘之只得鬱悶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宴席散場後,宮人們引着貴客,去往各自的寢屋。
沈妙言跟在君天瀾身後,借着檐下燈籠的柔光,清晰地察覺到這個男人心情很不好。
她抱着一盞宮燈,試探着開口:「國師,我今兒下午,在林子裏碰到那位大周五皇子了。他中了毒,不過吃了顆藥丸,很快就恢復了。」
「嗯。」君天瀾聲音淡淡,並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兩人陷入沉默,到了寢殿門口,領路的六名宮女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君天瀾推開門,寢殿中點着燭火,裝飾華美,收拾得也很乾淨。
他在殿中踱了一圈,瞥了眼那張黃梨木雕花大床,又走到碧紗櫥後面看了看,淡淡道:「你睡在碧紗櫥後面,那兒有張小床。」
「哦……」沈妙言應着,又望了他一眼,便乖巧地進了碧紗櫥。
兩人洗漱過後,君天瀾正要入睡,門外響起叩門聲:「大人,是我。」
「進來。」
花容戰推門而入,望了眼碧紗櫥的方向。
君天瀾會意,同他一道走出去,不忘將門掩上。
兩人站在長廊中,花容戰蹙着眉頭:「沈府和重陽宮都已翻找過,棠之將沈月如在郊外的幾座行宮,也翻查了遍,皆是一無所獲。如今,只剩下皇宮還沒機會查。」
君天瀾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鳳眸幽深:「他這次到楚國,怕也抱了找那件東西的目的。」
夜風拂過,兩人俱都沒有說話。
平靜的夜色之中,花容戰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雕門,輕聲道:「大人當着兩國人的面,就這麼認了沈丫頭做妹妹,日後……」
可要怎麼辦?
君天瀾面無表情:「若能登上那個位置,給她換個身份有何難,天下又有誰敢說什麼?若不能登上那個位置,本座定然是死在君舒影的手下,不娶她,才是對她最好的成全。」
花容戰知曉他說的都對,只是,沈丫頭並不知道這些,她的心裏,怕是不好受。
「再者,讓君舒影知道,這小丫頭對本座而言意義非凡,以便讓他懷着好奇心接近小丫頭,如此才能暴露他的破綻……這不是欽原的計謀嗎?」
君天瀾的聲音薄涼了幾分,鳳眸中隱隱藏着兩簇火焰。
那周身的氣勢,更是瞬間陰冷了幾分。
不知是在惱恨君舒影,還是在……吃醋。
花容戰走後,君天瀾回到寢殿,想了想,走到碧紗櫥後,在床榻邊緣坐下,這小丫頭白天登山累着了,一挨到枕頭,就睡得沉沉。
秋夜的瑩瑩月光下,他伸出手,憐惜地將她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
溫涼的指尖拂拭過她白嫩的面頰,他發出一聲輕嘆。
「妙妙,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跟着他,前方或許是錦繡富貴,或許是萬丈深淵……
可現在讓她離開,他已經捨不得了。
他垂眸,正要起身離去,可是瞧着那月光在她的眉宇和臉龐上跳躍,就忍不住俯身,淺淺地親了一口她的額頭。
杏仁露香撲面而來,明明是最普通的搓臉香露,可今夜嗅來,卻格外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