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撿起那塊被用作燈芯的月光石。
月光石上繫着紅絲帶,那是她小時候,喜歡這塊藍瑩瑩的石頭,親手系上去,以便掛在頸間玩耍的。
她慢條斯理地將月光石掛上脖頸,抬眸望向張敏:「是我一手促成的,你又能如何?」
張敏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囂張地反問,不禁猙獰着臉,上前一步,居高臨下:「沈妙言,我恨不得你馬上就從這個世界消失!」
她話音落地,天空再度綻放出絢麗的煙火,比剛剛的還要美麗壯觀。
人聲鼎沸,沈妙言盯着張敏,她的臉在煙花下扭曲猙獰,一張嘴開開合合,說出的那些惡毒的話,盡數被焰火鳴放的聲音湮滅。
她聽不清,也懶得去聽,便將目光投遠些。
煙火的照耀下,她隱約看見身着淺藍色錦袍的貴公子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中,腰間掛一管竹蕭,正寂寞地仰頭望着天空。
那是,韓棠之?
可韓棠之若是在這裏的話,那張璃為什麼要說,他在大廳中?
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她蹙起眉尖,誰知下一瞬,張敏忽然整個人發狂般撲上來,狠狠將她推進身後的湖水中。
那船舷並不高,沈妙言一個趔趄,直接栽下了水。
畫舫大廳中。
滿廳都點着燭火,有樂姬藏在珠簾後,正彈奏着情意綿綿的樂曲。
君天瀾環視四周,並未看見韓棠之。
張璃跟進來,隨手掩上雕花木門,望着他背影的目光中,含滿了情愫。
她繞到他身前,纖纖素手擱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美目中秋波流轉:「國師大人,這裏並沒有什麼韓公子。這一切,不過是璃兒同你開的玩笑……」
她在燭火中放了些催情的藥物,這樣曼妙的黑夜畫舫上,令人意亂情迷的樂曲,再加上軟玉溫香在懷,她就不信,國師他還能坐懷不亂。
只要他體會過同她在一起的美妙滋味兒,她不信,他還會喜歡沈妙言那個沒長成的小姑娘。
君天瀾垂眸,那隻玉白的手在他的胸膛上遊走,漸漸的,一路往下。
樂曲愈發張璃面頰潮紅,喘着氣,指尖頓在了君天瀾的腰帶上。
這些招數,都是她暗地裏花銀子,叫人從青樓妓子嘴裏套出來的,說是對男人格外有效。
雖說她是世家小姐,做這樣的事十分不合適,可對方是她的未婚夫,她為了他做這些,又有何不可!
她想着,鼓起勇氣,想要摘掉君天瀾的腰帶。
然而,沒等她有進一步的動作,那纖細的手腕就被人握住。
下一秒,女子痛苦的尖叫聲響起,伴着骨骼被生生捏斷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躲在珠簾後的樂姬嚇得撥斷了琴弦,一聲鏗鏘,大廳內便只能聽見女人慘痛的哀嚎。
君天瀾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扭曲了面容的張璃,鬆開手,直接將她推倒在地。
張璃痛得在地面蜷成一團,整個人抽搐着,手腕彎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下次,若再敢碰本座,捏斷的,就不止是你的手。」
涼薄低沉的聲音響起,張璃冷汗淋漓地抬頭望向跟前的男人,但見他的面容依舊精緻美好,那周身的氣息依舊光風霽月。
他是風華絕代的男人。
可為什麼那雙眸子裏,卻滿滿都是對她的不屑一顧?
她是被萬人追捧的才女,為什麼在他眼中,她就如此不堪?!
她想不明白,逐漸模糊的視線里,只餘下這個男人淡漠離去的背影。
甲板上,沈妙言巨大的落水聲,被煙花鳴放的聲音所遮掩。
張敏面色緊張地靠在她落水的地方,朝四周張望,見無人注意到這裏,一顆亂跳的心不禁稍稍安定了些。
然而沒等她溜走,君天瀾已經出現在她跟前,鳳眸中蘊藏着無邊無際的風雪,聲音低沉:「沈妙言呢?」
張敏沒料到他會這麼快回來,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囁嚅着,渾身發抖,說不出半句話來。
焰火已經結束,四周的燈被點亮,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這兩人身上,漸漸圍攏了來。
君天瀾見張敏眼神躲閃,似乎在往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