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的掌風拂來,那男孩兒沒跑上幾步,就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君舒影將沈妙言抱起來,摸了滿手的血,驚恐惶然,陣腳全亂,「妙妙」
正不知所措間,沿街響起整齊的鐵蹄聲與軍靴聲。
顧家掌控的軍隊從四面八方湧來,各個手持長矛,在戰鬥圈外圍站定,將鋥亮的矛尖對準廝殺不休的蕭家軍隊與混混流氓。
響亮的號角聲隨之奏響,顧靈均騎在馬上,聲若洪鐘:「恭迎太子殿下!」
話音落地,顧家軍隊皆都主動讓開一條路。
沈妙言睜眼看去,騎在純黑駿馬上的男人,身着明黃色繡團龍錦袍,犀簪束髮,腳蹬流雲靴,繫着墨黑色鑲金邊披風,面容冷峻凜貴。
太子府的三十六騎侍衛在他身後一字排開,排場極為威武嚴肅。
場面幾乎瞬間就被控制住,卻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嚷嚷出聲:「太子也是來幫着宣王,鎮壓我們的嗎?可憐我們手無寸鐵,竟被當街屠戮!我們祖上為大周皇朝鞠躬盡瘁、,誰知他們的後代,竟然落得這麼個下場!」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其他人的共鳴,連帶着看君天瀾的目光,都變了味兒。
君天瀾那雙暗紅色瞳眸攜着濃濃的壓迫,緩緩掃過在場所有人:「百姓無辜,遭逢此難,孤心甚痛。此趟前來,正是為孤的子民而來。」
說着,握緊韁繩,冷冷道:「來人,將宣王押進皇宮,孤自當為百姓請命,嚴懲今日罪魁禍首。」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見在場無人反對,他沉默着勒轉馬頭,朝皇宮方向而去。
君舒影抱起重傷的沈妙言,拂衣和添香過來,不由分說地從他手中接過,帶着她鑽進了早已準備好的一頂軟轎。
神仙般的男人滿身狼狽地立在市井中,凝望那軟轎遠去,顧靈均已經策馬過來請他:「宣王殿下。」
蕭城燁提着劍擋在君舒影跟前,虎視眈眈地盯着顧靈均。
蕭家軍隊也皆都圍攏來,唯恐宣王被顧家人所傷。
兩支軍隊僵持半晌,君舒影面無表情地跨上白馬,朝皇宮疾馳而去。
主動請罪,總比老頭子派人來抓他有面子些。
乾元宮。
朝中最有分量的幾位老臣都靜立在書房,君舒影跪在龍案前,只垂頭不語。
君烈端坐在龍案後,早氣得七竅生煙,揮起面前的奏章,劈頭蓋臉地砸向他:「可是悠閒日子過膩了,淨給朕惹出亂七八糟的禍端來?!」
堅硬的奏章角砸到君舒影的額頭上,砸出個血口子,一行血跡順着他的臉蜿蜒而下,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伏地叩首,聲音平靜:「兒臣有罪,求父皇責罰。」
君烈恨鐵不成鋼,餘光掃向旁邊,君天瀾端坐在旁邊的圈椅上,正慢條斯理地品茶。
他心中更惱,想起暗探的回報,勉強壓下怒恨,緩聲道:「朕問你,是誰攛掇你行此荒唐之事的?你老實告訴朕,若是被人慫恿,朕自當為你做主。」
話語中的暗示,已然相當明顯。
蕭戰身着朝服手持牙笏,瞥了眼君舒影,輕聲道:「宣王殿下,若背後有宵小之人指使,您可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被人愚弄了。」
君天瀾聽着這兩人的話,垂眸喝茶,唇角勾起冷諷的弧度。
君舒影仍舊保持着叩首的姿態,語帶認真:「回父皇,無人慫恿,乃是兒臣自作主張。」
君烈緊緊盯着他,心口宛如火燒,攏在大袖中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半晌後,他一字一頓:「你可知,你今日犯下的錯,會面臨怎樣的懲處?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交代,到底是何人指使」
「兒臣願承擔一切罪責,自願廢為庶人,永不入京。」
御書房,瞬間寂靜。
君天瀾抬眸望向龍案後的君烈,只見他的面色由白轉青,精彩紛呈。
暗紅色瞳眸浮點笑意,那唇畔的弧度越發意味深長,呵,他的好兒子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知他當如何收場?
半晌後,君烈猛地掀翻了面前的龍案:「胡鬧!」
宣紙亂飛,上好的朱墨灑了一地,像是洇開的血跡。
第738章 兒臣自願廢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