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趕過來時,就看到那「小賊」發了瘋般用腦袋去頂連澈的腰,卻很快被連澈按住頭頂,小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好幾巴掌。
爭鬥之中,念念狠戾的表情盡數落入她的眼底。
與那個男人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睛,一樣的嘴巴……
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怔了怔,忽而不顧一切地奔過去:「住手!」
連澈面無表情地退後幾步,冷冷道:「姐姐,這小崽子意欲對你不利!」
沈妙言卻顧不得他的話,將蹲在地上的小傢伙扶起來,慌慌張張地捧了他的小臉,聲音里已然染上淚意:「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念念灰頭土臉,因為被連澈打過的緣故,雙頰紅腫,眼睛裏包着兩包淚,卻倔強地咬着嘴唇不肯讓淚珠落下。
他惡狠狠盯着眼前這個慌張失措的陌生女子,她果然如傳聞中那般美,穿着貴重的龍袍,肌膚白嫩細膩,可見她過得極好。
他眼中淚意更盛,忽然猛地把她推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脆聲道:「本宮這次前來草原,就是為了告訴你,本宮絕不認你這個娘親!」
「娘親」脫口的剎那,那包淚終於包不住了,順着紅腫的小臉潸然而落。
從未在人前失態的小傢伙,再度蹲在地上,將臉埋進雙臂間,哀哀地嚎哭出聲。
那哭聲撕心裂肺,仿佛是被娘親拋棄的稚童。
沈妙言也跟着哭,使勁兒把他抱到懷裏,迭聲地說着對不起。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默默望着這一幕,卻不知該如何寬慰。
最後還是拂衣忍淚上前,輕聲道:「陛下、小太子,這兒太陽大,有什麼話,咱們進兵營里去說好不好?」
「本宮才不去你們的軍營!」念念一邊哭一邊鬧,拳打腳踢地想掙開沈妙言的懷抱,卻又暗暗貪念她身上的甜香,最後彆扭地被沈妙言抱進了大帳里。
添香領着念念在屏風後洗了個澡,又拿魏化雨的衣裳給他穿,雖大了些,好歹也嶄新乾淨。
念念坐在大椅上,眼圈微紅,一語不發,任由素問給他臉上上藥。
沈妙言坐在他身邊,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殷勤地端過只鎏金銀碗,「這是拂衣做的蜜沙冰,夏日裏吃,再解暑解渴不過。」「
那蜜沙冰乃是用牛乳、紅豆和碎冰製成,盛在銀碗中,看起來很是精緻可口。
念念還憋着一口氣,偏頭望了眼銀碗,暗道父皇曾說這個女人愛食甜的,莫非她也常常吃這個?
他正想接過,嘗嘗看她愛吃的東西是何滋味兒,卻又聽她笑道:「你妹妹就愛吃這個,我估摸着你也是愛吃的。」
他胸腔中那股子怨氣忽然就竄了起來,一把將銀碗打翻在地,怒道:「誰要吃你的東西了!本宮這趟前來,就是為了和你劃清界限,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態!」
那銀碗兒在地面滾了滾,好好一碗蜜沙冰盡皆傾倒在沈妙言腳邊,還有些豆沙沾到了她的裙擺上。
她低頭望着碎了滿地的冰,默了默,輕聲道:「我去換身衣裳。」
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帳篷。
她一頭扎進隔壁的空帳篷中,才捂着嘴大哭起來。
許是害怕被念念聽見,她很努力地壓抑着哭聲,淚水順着指縫淌落,將衣袖也給染濕成深色。
跟進來的拂衣等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兒,拂衣才硬着頭皮上前,柔聲勸道:「小太子認生,不肯認您也是有的。等熟悉了,定然會認您的!」
「拂衣!」沈妙言一張臉兒淚痕交錯,「他厭惡我,他分明是厭惡我的……」
「小太子才不會厭惡您呢,」拂衣哄着她坐了,「您瞧,他一聽說您在草原,就大老遠特地趕過來,什麼劃清界限,都是他自個兒找的藉口呢。奴婢瞧着,他分明就是思念您,想來看看您。」
「是這樣嗎?」沈妙言擦了擦眼淚,琥珀色眼睛裏都是惶惑。
而此時,穿着粉色宮裙的小姑娘,踩一雙小木屐,正歡喜地奔進大帳中。
她望着蹲在地上撿蜜沙冰吃的小少年,好奇睜着一雙純淨濕漉水眸,「咦,你為什麼要吃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