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至初春,空氣中還緩緩流淌着一股清冷的寒氣,但太陽已經逐漸變得明媚,再沒有裹着雪的陰雲遮擋。巴蜀這邊竹子很多,也開始抽出嫩綠的新筍,舊竹的黛色和嫩筍的鮮綠深深淺淺交替着,好似一湖盪着綠意的池水。
繁茂的竹林旁邊流過一條小河,才解凍的河水汩汩經過,河水敲擊河床石塊的聲音溫柔細膩,像是花盡了一冬心思撒下的斑斑點點的情詩。河岸邊上高高挑着一根魚竿,魚竿尾部被幾塊石頭固定在地上,並沒有一般垂釣的人眼巴巴拿着它等待。
被隨意安放的魚竿旁邊背對坐着一個少女,少女身着梨花白的薄羅縐紗衣衫,袖邊領口露出一點點精緻的藏藍色繡紋裏衣,脖間戴着一根簡單的黑繩,繩末尾探入衣襟中,不知墜了什麼東西;袖子被她挽起幾圈束到肘後,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她一隻腿隨性地搭在石頭上,一隻腿蜷起來,手裏拿着一個小玩意兒不停地用一把刻刀銼來銼去。
靜靜垂入水面的釣線忽然猛地一動,長長的魚竿前段便被重物壓彎了下去。很快被卡在石頭縫裏的魚竿尾端被連帶着活動起來,估計是很肥的魚,不多時,便將整根魚竿都拽入了水中,順着水流消失了。
但她依舊沒抬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竹林的蔭蔽下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雙手隨意地交叉抱在胸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不禁無奈地嘆嘆氣,放下胳膊走近那個埋頭專心銼東西的少女:「阿阮,你師父叫你來釣魚,你在做什麼?魚竿都讓魚給拽跑了!」
&深哥哥。」唐阮抬起頭來,露出一個乾淨的笑,頰邊還有梨渦一漾一漾的。她的眼睛很大,睫毛長長地卷翹起來,濃密又漂亮。陽光穿過睫毛細碎地落入她的眼睛,裏面輕輕躍動着只屬於這個年紀的姑娘的靈氣和柔和。
楚雲深用雙手在眉毛前搭了個涼棚遮住陽光,嘖嘖兩聲:「要準備午飯了,看你不把魚帶回去,你師父怎麼收拾你。」
唐阮朝他揚了揚手裏一直在銼的東西,原是一個鐵製的四葉飛鏢:「魚竿沒了就沒了,你瞧我給你釘一隻。」
說完,她轉過頭去,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飛鏢,手腕用力精狠,將那片四葉飛鏢準確釘入水面。
沒過一會兒,一隻肥魚的白肚子就漂了上來。唐阮淺笑着站起身來,她的腰間掛着一個腰包和兩個機關盒,以及一把雕刻細緻的精巧摺扇,腰後墜一個裝毒的小木葫蘆,腰帶上又裹着暗器囊和銀針包。明眼人只要打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小姑娘不好招惹。
&以啊,阿阮,才十六歲腕力就這樣好了。」楚雲深大笑着稱讚她,然後施起輕功飛身迅速掠過河面,撈起那條魚扔進魚簍子裏,「好了,快回去吧。你師父讓我來和你說,吃了飯你爹叫你去他那裏一趟。」
&天不是月末,爹怎麼有時間見我?」唐阮把刻刀放進腰包里,拎起魚簍子,從石頭上蹦下來,一個踉蹌不小心跌到楚雲深懷裏。
&冒失失的,走路小心點,」楚雲深看着面前這個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忍不住抬手抓抓她的腦袋,將她扶好,「你爹身為唐家堡四大長老之一,平日裏的確忙了些,但他畢竟也是你的父親啊,偶爾想你了叫你過去看看他很正常。」
&麼。他若是真想我,幹嘛不親自教授我,還把我丟給師父,讓我這麼多年都只跟師父學習機關暗器術。」唐阮嘟嘟囔囔的,手裏不停抓弄那個魚簍子。
&師父也是唐家堡數一數二的高手,你個小妮子還不滿足?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爹忙着輔佐堡主處理唐家堡大事,你得多體諒體諒。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十六歲了呢,這年紀都可以嫁人了。」楚雲深笑道。
&深哥哥,那你呢?又不是我唐家堡的弟子,一介閒雲野鶴,成天在我們唐家堡晃來晃去,成何體統?」唐阮輕輕笑起來,拿着魚簍在腰側晃來晃去。
楚雲深聳聳鼻子,挑高眉毛表情誇張地又抓了抓唐阮柔軟的頭髮:「臭丫頭,別忘了我和你師父熟得很,當心我和他告你的狀,再給你多佈置幾天的課業!」
唐阮拿住楚雲深大大的手掌故作嫌棄地扔開,笑着哼兩聲。
二人收拾好漁具後開始往回走。走到半路,唐阮朝旁邊的小竹林無意瞥了瞥,忽然記起一件事:「呀,我都忘了,今天要去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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